多倚勢強佔百姓田地,這段時日裡,不惟將童氏宗族侵掠的土地全分了,還令城中其他豪強望族退出多餘田地,除去分給現役及退伍將士家屬每戶五十畝農田外,尚有兩百傾空閒。另外,我擅自從沒收的童氏府庫中出布兩萬匹、錢兩萬金幣,作為士兵征戰期間家人補貼之用。”
李均哈哈笑了起來:“若是姜堂在,定然要責怪你作了賠本買賣,是個敗家子。”
司馬輝也笑了,在狂瀾城中他也多次與姜堂打交道,兩人多次因意見不合而發生爭執,司馬輝世家出身,對於金錢是大手大腳慣了的,而姜堂則完全如同個商人,凡事精打細算斤斤計較,所以兩人在和平軍的財務問題上幾乎見一次吵一次。但二人都明白對方絕無私心,至少沒有將和平軍資金用於為己謀利的私心,吵完之後一笑了之,下次見面接著再吵,李均也不知為二人勸過多少回了。
“不過,說起來童家倒真有些錢財啊,我看銀虎城雖無銀礦,但童家家當不比華家小多少,僅那個宮殿,便得花上多少民脂民膏?”
李均的這個問話讓司馬輝頗覺赧然,他自己也是世家,也是靠在百姓佃戶身上收刮而積下了鉅額財富,家中侵佔的土地數量也相當驚人,這些日按李均的意思將世家豪族的土地分給士兵家屬,聽著這些窮苦百姓哭訴當初如何失去那小塊的土地,再看到他們得到土地時那興奮激動甚至跪拜於地的高興勁,司馬輝心中對於自己以往認為理所當然的享受,也開始慢慢反思了,如果說,在新城之誓時他把李均所有人類貴賤均等只看作是一條口號的話,如今是真正在思考這問題,為何普通百姓處境會如此悲慘了。
“修這座銀虎宮殿,花費了金幣五十萬枚。”遙遙指著金碧輝煌亭臺樓榭連綿不絕的宮殿,尚懷義搖頭道,“正如李統領所言,都是民脂民膏,有百姓甚至說,這宮殿便是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支撐這宮殿的,全是窮苦百姓累累的白骨。”
“不如一把火燒了它吧。”一個性情較為急躁的千總嚷道。這些千總,大多出身寒微,也正因此雖然屢立戰功,在童家統治時期仍不過是低階將領。和平軍進城後在第一時間將他們從默默無聞的位置上提拔上如今的高位,當時並非量才而用,絕粹是李均為安撫軍心的舉措。他們在追隨李均迎擊戎人之後,已經完全站在了李均這一邊來。因此,對於舊主童氏的一些物品,他們看了,只會想起當初遇到的不公正待遇,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可,不可。”司馬輝大驚,道:“雖然這宮殿是民脂民膏所建,但也是百姓智慧與血汗所成的,如果我所料不差,建築設計之時定然請了越人的工匠,才會有如此規模與氣勢,燒了實在是浪費。”
“留著有何用?李統領又只住軍帳,留著也是浪費,分給百姓住,百姓根本無法管理如此龐大的產業,還不如燒了來得乾脆!”
“不要爭了,對此,我倒有個主意。”李均打斷了他們的爭論,再爭下去很有可能就要傷和氣了。
眾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李均道:“不如將這宮殿騰出來辦一所太學,專門聘人任教,教育銀虎城百姓子弟,讓普通百姓的子女也能知書達理。”
眾人先是一愕,緊接著紛紛叫好。除了司馬輝外,他們大多沒上過什麼學,最多早年讀過幾年私塾,深深體會到讀書識字不多的壞處,因此對於李均的建議毫無疑義地表示支援。
紀蘇一直在旁觀這次軍政會議,聽得眾人一件接著一件商量決定,並非完全由李均拿主意,這點倒與戎人的大會頗為相似。但所議話題,卻不是象戎人那樣哪個部落該多分些戰利品,哪個部落該讓出多少牧地,而是關係到普通士兵或百姓生活的一些看起來極為具體的問題,心中有些好奇,便更加註意地傾聽起來。
“原來這個奸猾的常人,倒不是個惡毒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