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大人,您說……您說要帶我回家……”
“這就是我們的家——別嫌它寒磣,我祖父三代都居於此。它沒有名字,大人物的城堡應該有名字的,你說呢?臨冬城、鷹巢城、奔流城……好在如今我有了赫倫堡,而之前?之前我乃羊屎伯爵和荒塔主人,哈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他用灰綠色眼睛無邪地打量她,“你似乎心神不寧,難不成以為我們會去臨冬城?親愛的,臨冬城已經陷落、焚燬、化為廢墟,所有你認識或者喜愛的人士都已不在人世。北境有的地方被鐵民奴役,有的地方在窩裡鬥,就連長城也遭到攻打。珊莎,臨冬城是你童年的家園,但你已不是孩子了。你長大成為女人,女人需要屬於自己的家。”
“但不是這裡,”她驚惶地回答,“這裡……”
“……又窄又小又難看?事實上,情況比你想象的更糟糕。五指半島乃石頭的樂土,巖崖的故鄉。好啦,請放心,我們只待半月,你姨媽已在路上了,”他淺淺一笑,“我和萊莎夫人不日即將成婚。”
“成婚?”珊莎只覺頭暈目眩,“你和我姨媽?”
“赫倫堡公爵與鷹巢城夫人。”
可你說我母親是你的寄託和唯一。當然,母親業已死去,就算她真的給過培提爾大人愛情與貞操』口今也是無足輕重了。
“沒話說啦,小姐?”培提爾道,“總該給我點祝福吧。一個生來只配繼承石頭、巖崖和羊屎的男孩能娶上霍斯特·徒利的女兒和瓊恩·艾林的遺孀,不值得讚許麼?”
“我……我祝您們舉案齊眉,多福多壽,白頭偕老,子孫滿堂。”珊莎已有多年未和姨媽團聚。還好,她是我親戚,為著母親的緣故,想必會照顧我。她想起歌謠里美麗的艾林谷,寬慰自己暫避一時並非那麼可怕。
小舟放下,撐船的是羅索和老奧斯威爾。珊莎裹緊斗篷,蜷成一團,拉起兜帽遮擋寒風,不知前方等待著的是何種命運。僕人們走出塔樓,前來迎接,包括一名消瘦的老嫗,一名肥胖的中年婦人,兩名白髮蒼蒼的男子,還有位一隻眼睛長腫塊的兩三歲女孩。他們認出培提爾大人,紛紛在岩石間跪下,“這就是我的一家人,”小指頭介紹,“不過我不認得那孩子,大概又是卡拉的雜種。她每年都要生出個崽子來。”
兩位老人走到及腿深的水中,將珊莎抱出小舟,以免弄溼裙子。奧斯威爾、羅索和小指頭三人則自行上岸。領主給了老嫗一吻,又朝中年婦人微笑,“她爹是誰,卡拉?”
胖婦人哈哈大笑,“說不準呢,大人,我可來者不拒。”
“好人兒,附近的小夥子真有福氣。”
“大人,歡迎您回家。”其中一位老人道。照面相看,他至少有八十歲,但還穿一身鑲釘皮甲,腰掛長劍。“此次準備居住多久呢?”
“越短越好,拜蘭,你另U擔心,我不會添麻煩。這地方能住嗎?”
“假如先知道您回來,我們定會鋪上新草蓆,大人,”老嫗道,“好在糞便不缺,生
火沒問題。”
“糞便,啊,家園的味道,”培提爾轉向珊莎,“吉賽爾從前是我奶媽,如今替我管
理城堡,伍佛德則是我領地的總管,而拜蘭呢——拜蘭,我離開前封你做侍衛隊長
了,對吧?”
“是的,大人。您說會帶些精壯青年回來幫忙,卻不守承諾,我只好領著我的狗
到處巡邏。”
“你工作很負責任,對此我不得不表示感謝。剛才親眼點過了,石頭和羊屎半分
不少,”他指指胖婦人,“卡拉照管著我的牧群。卡拉,現下我們有幾隻羊?”
對方考慮了一會兒,“二十三隻,大人。前不久有二十九隻,可拜蘭的狗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