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寶珠以去過殺人埋屍現場受驚過度生了急病為理由躺在床上補覺,養精蓄銳以備夜裡偷跑出去。保朗雖不信以她的膽量會受到驚嚇,派人來視察,見她確實臥床不起,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暫時罷手。
楊行簡更是借題發作,把視線內能看見的人從上到下都削了一頓,又是罵服侍的人疏慵愚鈍,又是請收驚寧神丸,又是趕著廚房給熬製安神湯,如果不是下圭縣的和尚都給關了起來,估計還得請幾個來作驅邪的法事。
一直拖到半夜,把所有人都折騰得精疲力盡,看見他父女兩人就害怕,楊行簡趕走了僕人,獨自留在寶珠身邊照應。韋訓果然回來了,臉上帶著些許迷茫之色。
寶珠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邊穿鞋一邊迫不及待地問:“上去了嗎?”
韋訓點點頭:“上是上去了,但是沒有發現什麼機關,塔裡只留下這個東西。”
於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袱,裡面裹著一隻方形漆盒。盒子只有七寸大小,卻極為精美。外觀使用金銀平脫工藝,以金箔、銀屑、瑪瑙、琉璃、硨磲等佛教七寶裝飾,盒蓋裡繪有飛天獻寶的圖樣,盒內襯有金線刺繡的寶相花紋錦緞軟墊。
不說裡面裝著什麼,只說這個空漆盒,就是件精心雕琢的珍品。
寶珠捧著漆盒看了看,問道:“這大概就是裝白蛇珠的容器吧?看起來是常州那邊工匠的手藝,正是武威軍節度使的管轄地。”
她把漆盒翻過來,果然在底部看到‘臣崔克用謹敬’幾個小字。更邊緣的角落有法明二字落款,應該是工匠名字。這件專門為皇家制造的器皿異常考究,就連落款文字的書寫都那麼端莊秀麗,與民間的器物截然不同。
韋訓取出盒裡襯墊的錦緞檢視,不時湊在鼻端嗅嗅。
要說為了敬獻皇帝,細枝末節都要做到最好,這錦緞上卻有一塊核桃大小的透明汙漬,雖然已經乾透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手感卻能摸出來偏硬,聞著還隱約有股腥味。
韋訓心想自己親自登高入塔探查,是靠一身功夫硬闖進去的。然而入塔之後,樑上每一片瓦、地上每一塊磚都摸過了,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可乘之隙,也沒有發現地宮存在,只要大門封鎖,塔中對他人而言就是密室。
因此他心中也是奇怪,難道江湖中還有第二個人能擁有與他匹敵的本領?而這個人偏巧就跟他一起出現在這小小的下圭縣城中?韋訓對自己一身絕頂輕功頗為氣傲,此時少年意氣好勝心起,鐵了心要查出到底是誰偷了那顆蛇珠,還作死栽贓給青衫客。
楊行簡見韋訓竟真的能在重重守衛下闖入那座二十丈高的石塔,還把重案的證物帶了回來,自是駭然,問:“塔裡有沒有看到一張字條?”
韋訓問:“什麼字條?”
楊行簡說:“吳致遠說賊人偷走寶物之後,在漆盒裡面留下一張字條,他只來得及掃了一眼。”
韋訓搖頭:“這個沒有。”
楊行簡說:“那必然是保朗收起來了。這也是奇怪,明明是案件中的重要證據,他怎麼不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也好辨認字跡。”
韋訓笑道:“那簡單,我去找他討要。”
寶珠怒道:“說了不要招惹他!至少現在不行。今天先看看羅成業家是什麼模樣,再做打算。”
韋訓問:“你怎麼又對那個丟了腦袋的不良帥感興趣了?”
寶珠說:“羅成業家雖然就在蓮華寺隔壁,但經過石磨埋妻那個案子後,我覺得也未必就跟盜珠案是同一個兇犯。發現白蛇珠被盜那天早上,羅成業其實還活著,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跟其他案件一樣,是預見到盜珠案牽連甚廣,故意栽贓上去的呢?反正你已經背了一口鍋,再多來幾口也是順理成章。”
韋訓說:“那麼我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