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開了上來,大夥兒紛紛入席,邊說邊談邊縱笑,更增添了融洽喜盈的氣氛。
酒過三巡,俞姑又關切地埋怨說:“你呀,也真冒失,竟為偷看偷聽而走了神,剛才差點兒叫我傷了你,你看----”說著,手指姬澄的氈帽。
姬澄隨著她的手指把氈帽摘下一看,但見帽簷上穿透了四個小孔,不覺暗自心驚。他知道,這是剛才被俞姑打出的暗器所射破的,幸虧他反應敏捷,手腳利索,否則,其後果就難講了。
“姑姑,你使的暗器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出手那般快?”姬澄好奇地問。
“暗器?”俞姑淡淡一笑。“你不是打得一手好彈子麼?你倒說說看,我用的是什麼暗器?”姬澄還真的在思索著,猜測著,可是他看見座中人個個臉上都掛著調侃的微笑,這下可被矇住了,只是惶惑地看著大家。坐在他邊上的白麵秀士紀兆蘭扯了扯他的衣襟,指了指紅木桌子的邊緣,低聲說:“我說小澄弟,你看那是什麼?”姬澄跟著手指望過去,只見俞姑坐的位置前,那桌子邊上有兩個似刀削般的小缺口,不是舊痕而是新跡,起先還不甚解,當他再抬起頭來看了看前面的方向----這不正是他蹲在窗外的方位嗎?這下可恍然大悟,他不禁驚服地半站起身來對俞姑說:“啊,姑姑的暗器,原來是……”俞姑莞爾一笑,點點頭:“我一走進屋子就發現窗外有人,可我納悶了,這個所在怎麼會有人突然闖進來呢?所以我不想馬上驚動窗外客,可是見此人肆無忌憚地一直想偷看偷聽下去,如不略示儆戒,這不是明欺咱們無能了嗎?可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玩意兒,這也不過是個應急的法子。誰又能想到會是你這個小楞頭青呢?”大夥兒又一陣歡笑。
姬澄霍地站起身來,對俞姑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說:“小時候在家裡就聽見姑姑的大名,還說大夥兒都管你稱為‘羅剎女’。如今我一識姑姑的仙顏,真想罵那些缺德鬼,怎麼把妲娥般的人物取這麼個可怕的渾號呢?現在見到姑姑的手指功力,比利刃還鋒利百倍,難怪那夥兒人又是恨又是怕地用那樣惡毒的言詞來詈罵我的好姑姑哩!”這番話又把大夥兒逗樂了。
味正質厚的醇醪給席間增添了“千杯少”的投機話頭,個個酒酣耳熱話多。這時,俞姑也已頰添桃花,她滿面春風地轉過臉來對姬澄說:“論輩份,我確實可算你的姑姑,所以我就託大叫你一聲小澄子。噯,小澄子呀!剛才我問到你爺兒倆的家事,你說是一言難盡,如今都是自家熟人了,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也許姑姑我還能給你參謀參謀哩!”姬澄微微她皺了皺眉,一口飲幹了面前斟滿的酒,嘆息一聲說,“姑姑,列位兄長,承蒙動問,焉能不道其詳,常言道得好,烏反哺,羊跪乳,犬守夜,雞司晨,連禽獸都有個孝悌忠信,為人若不知禮儀,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了嗎?我雖年幼無知,總不會悖逆父意,幹出不齒到像梟鷙般的行徑來對待父母吧?!這段隱情一直壓抑在我的心頭,今夕幸逢長者,理應一吐為快。諸位且請寬飲,我就把長話短說了吧!”姬澄又咕嚕嚕一口喝乾了紀兆蘭為他重斟滿杯的酒,然後一抹嘴唇,敘述了起來姬家是河南睢縣榆廂鋪的簪纓望族,“龍形乾坤手”姬九常守成有方,可稱是個頭角崢嶸的佼佼者。他雖不是公然和元廷統治分庭抗禮之人,但卻不止一次地婉言謝絕了商丘城裡的總督索裡海請他出任為朝廷命官之邀。他說他是“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他潔身自好,持堅守白,倜儻任俠,富有正義感。在他的教養下,姬澄從小就會背誦“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等詩篇,受到了“精忠報國”的薰陶。後來呢?家裡卻在悄悄兒地起了變化。
在姬澄十六歲束髮之慶那天,盈門的佳賓中有兩個行動頗為怪異的人,他們饋贈的賀禮十分豐隆,對姬九常恭敬備至,禮義又十分周到,對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