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天,他寒假回來過,那年下雪,他和他姐姐不小心掉前面大溝裡,是我拉他們出來的,我們就這麼認識的。媽的,肯定比你早得多。」前晚韋春紅說他認識宋運輝的年日還不如梁思申,他當時沒反對,卻耿耿於懷。 梁思申不知道雷東寶究竟想說明什麼,卻沒想到能瞭解到這麼一段久遠的歷史,她看著眼前那條坑坑窪窪的山路,絕想不到宋運輝竟然是從這樣的山路走出去上的大學。她驚呆了,看著那條幾乎被廢棄的山路,很想走進去看看,那兒是否還有宋家姐弟的足跡。雷東寶沒聽見梁思申說話,回頭見她張著小嘴好像很驚訝的樣子,道:「不吱聲了吧?」 「不。我比你早認識,我一九七九年就認識宋,我第二年就知道你。」 「知道我什麼?他怎麼什麼都跟你說?你那時候才多大,你聽得懂?」 「你不用心虛,宋不是個背後隨便說人壞話的人。我從他嘴裡聽多有關你的話題,可見面……他美化了你。」 雷東寶忽略梁思申的觀感,對宋運輝的美化表示滿意:「對,我們兄弟感情一向好。再告訴你,這預製品廠最早是小磚窯,我們小雷家村社隊辦企業第一炮就是在這兒打響的。看後面那些鱉塘沒有,都是磚廠挖泥挖出來的大坑,乾脆從山後水庫引水過來養魚。」 梁思申噢了一聲,這些磚窯啊魚塘啊都是宋運輝曾經告訴過她的神話般的故事,原來典出此地,而那小磚窯現在都英雄無覓。她見預製品廠門口一排花兒開得熱鬧,就問:「廠門口那花兒就是據說農村女孩染指甲的鳳仙花吧?」 「對,女孩子就關心這些。萍萍去那年,扔下家裡幾隻花盆幾棵花秧,我也不知道什麼花,等天暖了都種外面院子裡。馬屁精都知道我喜歡這花,挖了籽去種,每年夏天到處都開鳳仙花。走吧,看老屋去。」 梁思申沒想到隨手一指,便是過去種種,不由得看看路邊不時冒出的開得璀璨的鳳仙花,又看看前面已經汗濕的肥厚寬背,好生感慨。從雷東寶看似輕描淡寫的描述中,她意識到自己對雷東寶可能有偏見。 這一路,看到過去雷宋聯姻的曬場,看到曾經甜蜜、現在已經蓋起廠房的老屋所在,看到宋運萍帶領養兔收購兔毛的所在,聽到好多相關的故事……走啊走啊,一直又走到一處小山包,雷東寶告訴梁思申,宋運萍就葬在上面。梁思申跳下來,要求上去。雷東寶沒攔著,前面撥開荊棘帶路。很快,兩人便到宋運萍墳前。雷東寶看梁思申摘下墨鏡和帽子,在墳前雙手合十拜了幾拜,他看著滿意,這才道:「萍萍,這是你弟媳婦,大熱天特意來看你。」 梁思申看看雷東寶,沒說什麼,又閉目合十在墳前把早想好的該說的在心裡說一遍,才跟雷東寶說「回吧」,兩人一起下山,雷東寶心說這個半洋人原來也迷信。 兩人輾轉又到而今小雷家的住宅區和工業區,這下雷東寶告訴梁思申的,都是他和宋運輝的交情,包括這住宅區的規劃設計,包括那邊工業區的改造更新,還有宋運輝當年來他家住過一段時間謊稱a肝與金州領導作對。梁思申聽著,與過去的記憶印證,兩人這會兒都心平氣和,難得雷東寶不嚷嚷了,梁思申不諷刺了,可前面路上卻熱鬧開了。梁思申看去,卻見一個年輕女孩從前面路上跑過來,哭得披頭散髮。 雷東寶一看見就罵了聲「操」,但立即靈活地跳下去,跑去迎住那年輕女孩,一把抱住不讓蹦躂。原來是馮欣欣在小雷家工作的親戚誤會梁思申是個狐狸精,及時向馮欣欣示警,馮欣欣立馬從市裡殺來搶老公。 梁思申跳下車,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從馮欣欣的哭鬧中她猜到是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插嘴為好。她不免想到現在雷家的韋春紅,心說這下有點麻煩了。但見馮欣欣很快便擦乾眼淚,掛上笑容朝她走來。梁思申心說,這不是宋家人的風格。她沒動,她記著宋運輝的反感,也沒摘下眼鏡,只淡淡地注視著馮欣欣過來,聽馮欣欣一路說著「原來是美國姐姐啊,我早想去看你了,可……」就是一動不動。 馮欣欣很快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