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1998年 02

梁思申聖誕節的時候與外公一起去日本商談,但無果而回。她和外公都不死心,元旦回來繼續保持接洽,眼見得日本經濟形勢越來越圖窮匕見,那家日方企業的立場越來越動搖。外公玩得興高采烈,一步步地設局做出欲迎還拒的樣子,挑逗日本那家公司的神經。梁思申本來一本正經地做著,卻看外公玩得有趣,就罷手看著外公玩,配合外公挑逗。沒想到外公跟她吵架總能黑虎掏心,玩正兒八經的收購也一樣能牽著對方的神經擺布,搞得對方欲罷不能,一步一步地進入外公設下的圈套。共同經歷了,一起深入了,梁思申才能嘆為觀止,這才明白外公雖然並不一定會她那一套中規中矩的辦事手段,外公卻有幾十年練就的老到眼光和過人閱歷。 於是她把蒐集到的其他企業資訊也說給外公聽,讓外公的業餘生活變得豐富多彩,令外公的眼神又迸發蓬勃朝氣,因此外公時常得意地摸摸自己因年老而頭髮稀疏的腦門,故作深沉地問可可,外公是不是越來越像禿鷲?可可哪裡知道外公的意思,看到外公給的禿鷲圖片,對比研究之下,從媽媽衣櫥裡拿出一條毛圍巾在外公肩膀那兒圍上一圈,這才嚴肅承認外公像禿鷲了。 外公攬鏡自照,本來還是笑嘻嘻的臉一下凝住,看著和禿鷲一樣滿是皺褶的脖子和臉,很是不自在起來,竟然鬱悶了一整天。他想賴掉,偏偏可可已認準他是禿鷲,追著叫禿鷲阿太。梁思申不知,還以為外公自我標榜強悍的收購作風,心裡還覺得外公挺自戀,就沒阻止可可,弄得外公更是灰頭土臉。 梁思申本想帶上外公、小王和可可一起去宋運輝那兒包個賓館套房過春節,順便讓外公看看宋運輝的公司,沒想到總部發函讓她回去一趟,有事相商。既然梁思申不去,外公自然是不肯屈尊去宋家的,那似乎顯得他老無所依太彷徨。他也不讓宋運輝帶走寶貝可可,害得宋運輝只好兩頭跑。 梁思申被通知回總部與人力資源相關人員談話,說是談她的職業安排。梁思申想到的是吉恩的禿鷲盛宴邀請,一路好笑地想到,難道吉恩三番兩次勸誘不成,乾脆直接從大本營著手挖牆腳了?她當然不能答應,她現在安家中國上海,雖然最近諸多不快,可她已經變得逐家而居……可是,梁思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乘上飛往美國的班機,想到彼岸熟悉的環境風情,心情卻是那麼愉悅甚至暢快呢? 她似乎是衝出什麼令她呼吸艱難的羈絆,她好像迫不及待地想登陸那另一片陸地。 但令梁思申驚訝的是,吉恩並不知道她來的訊息。這下樑思申有些糊塗了,與吉恩無關,那麼有關她的工作安排究竟是怎麼回事? 答案並不需要太久等待,梁思申如約上去談話,但是她沒等一小時約談結束,已經變臉出來,可梁思申的心裡在笑,抑制不住地笑。她沒想到,人事叫她來所謂詳談她的職業安排,竟是希望她回來美國,接受短期培訓,原因……哼,梁思申心裡還是笑,不用笑別人,這回只笑她自己,笑自己的幼稚。 她沒有逗留,她哪兒都不想去,熟悉的華爾街已經在她眼裡變得可笑,她頂著寒風匆匆回到酒店,在溫暖的浴缸浸泡良久,繃緊的肩膀才鬆弛下來,她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心裡卻是再也笑不出,只餘濃濃的沮喪。原以為自己英明神武,臂可跑馬,卻原來只是該死的無知的眼高於頂。水冷了,她才出來,拔掉電話捂頭睡覺。只覺得橫貫全身,令她幾年來精力充沛地享受工作、享受生活、工作生活兩不誤的一口真氣全洩了,此刻除了睡覺不想做任何事。 醒來時候梁思申腦袋空空蕩蕩,伸手開電燈,才發覺這裡不是她的家,她又是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打電話到錦雲裡。她撥下上海區號的時候,才想到撥的是外公的電話,她腦袋裡猶豫了一下,手上卻順勢撥下去,沒有停止。她想到,她似乎應該先跟丈夫說,而不是跟討厭的外公說,但外公已經接起電話。 「什麼事啦?小輝明天才來,你算算時差,別搞錯。」 聽著外公一如既往的強悍和不耐煩,梁思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