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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 10

還真像,師傅這個人特實在,前兩年我有點以權謀私吧,把他調離倒班位置,結果他做了幾星期白班,看白班的誰都不順眼,硬要調回去倒班。你別拿眼睛看我,我知道你心裡肯定罵我不好好安置師傅。你坐著,我炒個花生米,我們喝酒聊天。」 大約是見宋運輝真心對他,尋建祥終於放下包袱,舒心笑了,但不再是當年的花枝亂顫。「你跟我喝酒?得了吧你,你喝幾口茶還能放幾句悶屁出來,喝酒下去我還得替你收拾。」聽得裡面收拾女兒的程開顏忍不住笑。 「你喝酒我喝茶,行吧?今晚住這兒,不許回去。」 「誰說回去?回去我還會晚上過來你家?喝酒就喝酒,你也不許賴,我老遠來一趟,你得陪我。」 宋運輝見尋建祥終於又使出過去的犟頭倔腦這才開心一笑,走進廚房炒菜。尋建祥後面跟著,到處參觀一下,見曾經高不可攀的程開顏也對他異常真誠友好,知道這兄弟還真是一直把他放心上,肯定常跟老婆提起才會有現在這效果。他坐牢五年,雖然並不認罪,可心裡終究是自卑,出來見宋運輝升官發財,見面還開著烏黑髮亮的車子,心裡總是敏感,至此才真正放心起來,跟宋運輝走進廚房,又走出廚房,捏一隻酒杯說起過去的五年。 程開顏關上臥室門,抱宋引睡著,才出來坐酒桌邊聽兩人說話。她看到丈夫沒喝多少已經臉紅,但眼睛賊亮亮的,滿臉興奮,話也不少,而且說話很不穩重,不像平時說話少,而且四平八穩。再看尋建祥,一口一口喝酒,好像不會醉似的,說話凸著眼睛,看似挺兇,其實蠻好玩的。 尋建祥也看出程開顏好奇看他,趁倒酒時,客氣地敷衍一句:「我挺兇的吧,勞改犯啦,沒辦法。」 程開顏忙笑道:「你不兇,就我們貓貓有點怕你。」 宋運輝道:「還兇個頭,以前我剛分來時,你一雙眼睛就夠把我們全嚇倒,現在算是慈祥了。」 尋建祥哈哈一笑:「你還記仇?當初我把他們全嚇倒,就你這傢伙最有心計,嚇不倒。果然你最有出息,都住上處長樓了,才多大啊,連老婆孩子也有了。」 宋運輝笑:「有沒有想過回金州?我在金州還有幾天,可以幫忙,過期作廢。」 「不回金州了,這破地方古板得慌。進去五年出來,別的地方都變了,就金州還老樣子。我一個裡面的哥們,廣東的,跟我約了做瓷磚生意,我前兒上街瞧瞧,還真沒幾家瓷磚店,這生意能做。」 「資金夠不夠?」 「當然不夠,家裡也沒幾個錢。想我們金州好像挺富的,過來一打聽,也沒富多少。裡面待五年出來,物價漲得都不認識,我以前攢下的錢都不算錢了。看你一屋子也沒個好傢俱,看來也沒錢,不問你借。」 宋運輝笑道:「總有一些值錢的東西。」說著擼下手錶,放到尋建祥面前:「上海賣,上幾萬了。你去廣東找個好價錢賣了,那兒識貨的多,等賺錢了還我。」 一時,程開顏與尋建祥都驚住。程開顏心裡又喜又疼,喜的是,宋運輝賣掉那個梁思申的禮物;疼的是,幾萬啊,借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但既然宋運輝開了口,她反正聽宋運輝的,不反對。尋建祥則是燙手似的,將手錶推回去,道:「要不了那麼多,而且我也不用去廣東,哥們說發貨過來到省城,我去拿一些來做,五六千就夠。」 宋運輝道:「尋建祥,我可能忠言逆耳,但你得聽著。你身份不同,同樣開個小店,都從二道販子手裡批發,賣一樣的價錢,你說人家是找你還是找別家?但你如果降點兒價,你就沒得賺。你只有投入大點,起步比別人高點,店面比別家漂亮點,還有直接從你哥們廠裡拿貨,一邊零售一邊批發,你才有賺。」 尋建祥看著宋運輝,沉默良久,卻扭頭對程開顏道:「你答應嗎?」 程開顏沒想到尋建祥問她,猶豫道:「我還有隻金戒指,結婚時我媽給的,要不也拿來。」 宋運輝笑道:「我們結婚紀念物,就別了。」 尋建祥也忙道:「這手錶早夠了,我沒要你另外拿出來的意思。那我收了,不客氣。」他將手錶戴上,深有感觸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