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走嗎?&rdo;
聞又夏搖頭,邱聲想他也許興致不高:&ldo;覺得發歌不太正式啊。&rdo;
&ldo;和樂隊沒關係。&rdo;
&ldo;家裡的事嗎。&rdo;
聞又夏預設了,這正是邱聲最難以安慰他的地方。兩個人站在公交站臺上,路過好幾輛車,卻誰都沒有離開,天色漸漸地暗了。
&ldo;誰家裡都有糟心事。&rdo;邱聲粗聲粗氣。
聞又夏分辨不出喪或煩地應了一句:&ldo;是啊。&rdo;
&ldo;想罵就罵。&rdo;
&ldo;……不至於。&rdo;
&ldo;平時不說這些,但你也從沒見我聊過我父母吧。&rdo;邱聲說,並不看聞又夏的表情,薄暮時分揭開傷口好像就能自我迷惑一樣,&ldo;我上大學之後就再也沒回家了。&rdo;
聞又夏詫異地瞥他一眼。
邱聲索性在等候區坐下來:&ldo;他們讓我壓力特別大,從小學,初中,到高中,我總覺得家裡每天都在吵‐‐也不算,至少吵架都有來有回的,我那應該叫單方面挨罵。理由你可能根本想不到。&rdo;
&ldo;比如有一次我寫作業途中把橡皮擦掰斷了,被我爸發現,他覺得這是因為他當天早上發現我扔雞蛋黃之後罵了我,於是我懷恨在心,故意用這種手段跟他示威,就罰我在家門口站到他去晚自習。當時我讀小學三年級。
&ldo;我媽自以為她很懂&l;心理學&r;,而任何無意中的行為都是內心某種投射。所以我在家總是繃著,什麼都不敢做,但其實我心裡在想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鬼曉得他們怎麼能解讀出那麼多東西。而且挨訓的時候我不能走神,不能發呆,要聽著、給反應,不然就是認錯態度不端正。
&ldo;寫檢查、罰站、反省做報告……你說這些叫體罰嗎?也不算,精神折磨,我寧願他們打我一頓。很多時候我懷疑他們根本就是想折磨我,但他們又口口聲聲為了我好,為了我成才‐‐我他媽的,根本不想成才。&rdo;
聞又夏抬起手,輕輕一按邱聲的肩膀,才發現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蒼白,眼神也不像平時靈動了。
&ldo;……現在他們說什麼我都不可能再回去,好不容易才借著考大學出來。&rdo;邱聲的瞳孔收縮片刻,&ldo;所以家裡有矛盾也可以跑,可以逃避,離開就行了。&rdo;
這些話在邱聲心裡積攢太久,他沒有可以訴說的人。
也許他到底繼承了父母強勢的一面,不肯輕易展露心理陰影,連對章醫生他也只簡單地提及&ldo;父母太嚴格導致在家總喘不過氣&rdo;。邱聲清楚,那就是他至今容易焦躁、緊張的重要原因,可他無從解決,只能把它們壓得越來越深。
他對抗這些情緒就是按住一條彈簧,不敢有片刻鬆懈,唯恐哪天被徹底擊敗。
而現在說給聞又夏聽,出於信任也好因為喜歡的無意中透露脆弱也好,他希望聞又夏可以理解自己,就像他嘗試著去理解聞又夏。
&ldo;我和你不一樣。&rdo;聞又夏說,&ldo;我沒有進去過。&rdo;
&ldo;……&rdo;
&ldo;我沒有承受那麼多的期待。&rdo;
他竟然覺得這是期待。
聞又夏怎麼會這麼認為呢?聞又夏和自己到底是兩個不一樣的人,無法對他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