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隱之前,與道長您交厚,對於普通人您尚且懶得得罪,對這個老友,您自然也會一視同仁吧?”
懶道人眉頭微皺,目光灼灼看著關千劍道:“為什麼突然提他?我都有四十年不見到他了……”
關千劍沒等他說完,插嘴道:“四十年不見,您是不是也懶得想起他?”
懶道人道:“呵,還真被你說中,只要沒人在我面前提起,我自己確實是懶得想到他。不過幾個月前,有個人拿個木盒子來找我,讓我又想起一次。因為那人說,木盒裡裝的是莊夢蝶的寶貝,要我務必代為保管,不能有任何閃失。具體是什麼寶貝,我自然懶得問。他還特別強調,東西雖是莊夢蝶的,還不能直接交給他,必須得有個叫作關千劍的年輕人在場。又說也不能單獨交給關千劍,還得有莊夢蝶在場,囉裡囉嗦的……”
關千劍一路笑著聽他說,就是要他說到這檔子事,這時攤牌道:“我就是他說的那個關千劍。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懶道人打斷道:“原來你叫這個名兒。——什麼不情之請?”
雪妮轉過牆角,沿圍牆再走百餘步,停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將所在心思濾淨,各部分官能都提升到最敏感的境界。關千劍和懶道人的談話傳入耳中,兩人剛說入正題。
她無心聽他們交涉的結果,腳尖一踮,仍保亭亭玉立的姿態,身體卻早已拔地而起,轉眼落入牆內。
關千劍依照這幾個月來的親身經歷,捏造了一個神秘寶盒的故事,把如何奉命物歸原主,如何遭到圍攻,如何景仰懶道人人品,無賴之下託他保管至寶簡略說了一遍,對寶劍虎之翼卻隻字不提。
他最後道:“我想在莊夢蝶未到場的情況下,先將木盒借給同我一道來的這位小姐一觀,不知道……”
懶道人臉上忽然變色,眼珠挪向一邊,似要看清楚身後的情形。他整個瘦弱的身體,因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而瞬間顯得重如山嶽!
關千劍噤聲,疑惑地看著他;懶道人隨即放鬆,一笑道:“看來關小兄弟要移駕,同我到裡面談談了。”
關千劍不及表示意見,身邊一空,抬起頭來,四處尋不見懶道人的蹤影,心中駭然:“這是什麼輕功,就如火光一樣,說滅就滅?即使龍在天也沒有這樣的速度!”
“我道是何方高人,原來就是你這女娃娃。”懶道人的聲音隔著幾幢塔樓傳來。關千劍這才知跟著道躍入圍牆,循聲追趕,同時想道:“有人闖觀?這道人誠可謂深不可測!”
“雪妮?”他看見和懶道人遠遠對峙的竟然是她,驀地停步,臉上驚疑不定。
雪妮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朝他婷婷走來。她的右手輕握,小心翼翼地捂著一個什麼小寶貝似地。
關千劍見到她這表情,一切疑慮煙消雲散,以無比燦爛的笑容迎著她,完全忘了自己兩隻腳是否還踩在地上。
雪妮那小小的粉拳遞到面前,他忙伸出兩手,緊緊捧在一起,接在她手底下。
她的五指蘭花般緩緩綻開,一些米黃色細小的花蕾傾入他掌心,一股濃重的馥郁之氣在兩人之間瀰漫開。
“是桂花?”關千劍叫著:“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這種花?”
他把兩手縫隙間的花粒趕入一邊手掌,又把它們一粒粒聚攏掌心,抬頭凝注著雪妮的眼睛,旁若無人地問:“這算是你的一份禮物嗎?”
雪妮避開他的目光,一旋身背對著懶道人問:“談得怎麼樣?不行就走吧。”
關千劍不無遺憾地放下自己的問題道:“才說到點上呢。”轉向懶道人,由衷道:“道長武功之高,真令人大開眼界!我終於知道,這世上有我練不成的武功,一輩子也無法超越的高手……”
懶道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