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實簡明便好。我們可以看了外國的模範做去,但是需用自己的文句與
思想,不可去模仿他們。《晨報》上的《浪漫談》,以前有幾篇倒有點相近,
但是後來(恕我直說)落了窠臼,用上多少自然現象的字面,衰弱的感傷的
口氣,不大有生命了。我希望大家捲土垂來,給新文學開闢出一塊新的土地
來,豈不好麼。&rdo;
《浪漫談》裡較好的一篇我記得是講北京街道的,作者是羅志希,此外
的卻都記不得了。《晨報》第七版不久改成副刊,是中國日報副刊的起首老
店,影響於文壇者頗大,因為每日出版,適宜於發表雜感短文,比月刊週刊
便利得多,寫文章的人自然也多起來了。以後美文的名稱雖然未曾通行,事
實上這種文章卻漸漸發達,很有自成一部門的可能。十一年三月胡適之給《申
報》做《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第十節中講到白話文學的成績,曾這樣說;
第三,白話散文很進步了。長篇議論文的進步,那是顯而易見的,可以不論。這幾
年來,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發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這一類的小品,用平淡的
談話,包藏著深刻的意味,有時很像笨拙,其實卻是滑稽。這一類作品的成功,就可徹底
打破那美文不能用白話的迷信了。
新文學中白話散文的成功比較容易,卻也比較遲,原來都是事實。十九
年九月我給《近代散文抄》做序,有一部分是講小品文的起源變遷的:
&ldo;小品文是文藝的少子,年紀頂小的老頭兒子。文藝發生次序大概是先
韻文,次散文,韻文之中又是先敘事抒情,次說理,散文則是先敘事,次說
理,最後才是抒情。借了希臘文學來做例,一方面是史詩和戲劇,抒情詩,
格言詩,一方面是歷史和小說,哲學,‐‐小品文,這在希臘文學盛時實在
還沒有發達,雖然那些哲人(phistai)似乎有這一點氣味,不過他們還是
思想家,有如中國的諸子,只是勉強去仰攀一個淵源,直到基督紀元後希羅
文學時代才可以說真是起頭了,正如中國要在晉文裡才能看出小品文的色彩
來一樣。
&ldo;我鹵莽地說一句,小品文是文學發達的極致,他的興盛必須在王綱解
紐的時代。未來的事情,因為我到底不是問星處,不能知道,至於過去的史
跡卻還有點可以查考。我想古今文藝的變遷曾有兩個大時期,一是集團的,
一是個人的。在文學史上所記大都是後期的事,但有些上代的遺留如歌謠等,
也還能推想前期的文藝的百一。在美術上便比較地看得明白,繪畫完全個人
化了,雕塑也稍有變動,至於建築,音樂,美術工藝如陶瓷等,卻都保留原
始的跡象,還是民族的集團的而非個人的藝術,所尋求表示的也是傳統的而
非獨創的美。在未脫離集團的精神之時代,硬想打破他的傳統,又不能建立
個性,其結果往往青黃不接,呈出醜態,固然不好,如以現今的瓷器之製作
繪畫與古時相較,即可明瞭,但如顛倒過來叫個人的藝術復舊於集團的,也
不是很對的事。對不對是別一件事,與有沒有是不相干的,所以這兩種情形
直到現今還是並存,不,或者是對峙著。集團的美術之根據最初在於民族性
的嗜好,隨後變為師門的傳授,遂由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