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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 08

。最近她爸媽有電話來,她都是不大敢接,怕聽到什麼,總是三言兩語打發。若是她能替爸媽還債倒也罷了,可是她都不知道爸爸做了些什麼,甚至連爸爸做沒做過都只是憑猜測。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不打電話,她就當爸爸什麼都沒做,他們來電,她就怕,她現在是什麼都做不了,只有送東西去孤兒院的時候才安心一些。 回到錦雲裡,卻見到宋運輝在。她扶著外公出車子,嘴裡早奇道:「你不是說有誰去你那兒考察嗎?」 「完事了,正好一起乘飛機來上海,送到上海,夠意思吧!可可剛才喊我小宋,哪兒學來的?」 梁思申捂著嘴笑:「可可,帶爸爸看小宋去。」 宋運輝驚訝,可早被懷裡的兒子扯著頭髮往屋子方向走。外公感慨:「小輝這幾年變得快,跟那張照片上面的人完全不一樣了。看那張照片,叫他小宋是理所當然,現在看著他,沒幾個人敢再叫他小宋,他再年輕也只有我們幾個家裡人倚老賣老叫他個小輝,做人乏味許多。」 「誰說的,不是挺好的嗎?」 「跟你當然挺好,跟別人你看看?他看得上的,話不投機就沉默,拿那麼雙眼睛看著你,讓你沒好意思再說;他看不上的,話不投機也是沉默,看都不看你。你還好,你要是哪天不好了,等著吃苦頭吧。」 「不會,我們不一樣。」 「你們當然不一樣,我不過是白提醒你一下。哪個傻女人都是聽男人幾句好話就以為自己獨一無二了。」 梁思申只得拿眼睛白外公兩眼,進去裡面吩咐小王搬椅子和烏龍茶去院子,她只好再次打退堂鼓,沒法繼續孝敬外公。裡面可可與宋運輝正對著相框裡宋運輝那張嘴上長燎皰的照片笑,她走過去也跟著開心。 待得可可閒不住跑出去玩了,宋運輝才問:「你還沒主動跟你爸媽打電話?這樣也不是辦法。」 梁思申腮幫子鼓鼓,一臉黯然:「梁大又打電話給我,炫耀前不久才剛轉手一套房子,淨賺30。」 宋運輝笑著打諢:「原來你生氣你鐵口不靈。」 「誰生氣那個啦,我又沒存心咒他們房子壓在手裡。」 「我不看好。近期我接觸的國外客戶已經有動搖傾向,我不看好香港經濟能一花獨放,香港是個深度依賴貿易的地域。不過經濟有個慣性,現象沒那麼快呈現,梁大不用太早翹尾巴。」 梁思申嘆息:「我還寧願他翹尾巴,我總擔心他哪天不翹尾巴哪天暴露什麼事。」 宋運輝考慮之下,還是道:「你媽媽來電跟我抱怨。他們很寂寞,可你總是說忙,一個電話說不上三分鐘。再說現在住的地方人生地不熟,電視只能看懂翡翠臺,他們更悶得沒處散心。你媽媽說起來一直哭,你媽媽還說你爸爸情緒很低落,她很擔心你爸爸。」 梁思申聽著垂淚:「可是……爸爸說了什麼沒有?」 宋運輝搖頭:「都是你媽媽說電話。」 「我也是,都是媽媽說電話,可過去他們都是兩人一起說。我很怕,我真怕爸爸忽然拿起電話,又斥責我懷疑他,我會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怕他說真話,又怕他說假話,全怕,我都不敢多說電話,怕他們說到什麼上去。」 「我昨天聽著你媽媽的電話也想落淚。」宋運輝也很替梁思申為難,只有紙巾伺候。他知道梁思申理智上早已認定她爸爸有問題,可是父女親情,讓她至今無法徹底承認事實。他理解她的害怕,她最怕她爸爸沖她一再否認的真相,可她更怕她爸爸忽然又承認真相。她是那麼遵循職業操守,嚴謹得給他開一絲後門都不肯,她一向為自己的高標準驕傲,而那堅定的操守,卻又來自她良好的家教,她原是多麼驕傲於她優秀的爸爸媽媽,又讓她如何面對可能的真相?他也寧願梁思申一直做鴕鳥,也好過由慈父擊碎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信任。 外公卻讓小王進來喊:「王先生請兩位挑桂花去。」 宋運輝往窗外看一眼,道:「我們有些事,不去。」 小王轉回身,可可卻扭著屁股爬上臺階爬過門檻,來找爸爸媽媽。宋運輝忙迎過去管住可可,可可卻是徑直走到媽媽面前:「媽媽,哭哭。」一邊說著一邊要爬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