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起身,眸中的溫和緩緩淡去,輕掃過溫湘寧面容,帶起一陣寒意:“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跟她同床共枕的是他,溫如是現在的正君也是他。她答應過,終身不納侍君,即便她喜歡人是後卿,那又怎樣?!
天色已晚,溫如是陰沉著臉坐在堂中,身側的鳴鳳跟襲玥相視了一眼,都沒敢開口說話。
“今天是哪些人跟著正君出門?”手邊的密報被她捏起了皺褶。
太女溫湘寧密會朝中重臣之後,蘇正君的車駕輕簡而至,離開沒多久,顧之若手下的死士隨後進入了別院……
鳴鳳小聲回道:“七隊的十個侍衛。”她頓了頓,補了句,“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主子放心,蘇正君不會出事的。”
溫如是沒有作聲,隔了許久才面無表情道:“回來之後,全部押去刑房,每人五十板,你親自監刑。”
“是。”鳴鳳低頭不敢求情。
那日蘇輕塵回到皇女府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溫如是並未提及他密見太女的事,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噓寒問暖,只是將他身邊的侍衛全部都換了一批。
她不問,蘇輕塵便也不提。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出府,就連平日交好的詩友聚會也推了。
一月中,女帝已病倒兩次。京城裡暗潮湧動,平靜的假象彷彿已有即將打破的徵兆。每次見到女兒進宮請安,側君都忍不住落淚,溫如是見自己父君這般傷心,心裡也不好受。
“母皇受上天庇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她心中縱有懷疑,也只好用這些話來安慰他。
側君搖頭,擦乾淚:“太醫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我跟了你母皇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看不出,她這次是……”他停住話語,勉強扯了扯嘴角,“母皇平日最疼你,你多去她面前侍奉著,指不定她心情一舒暢,身體也能好轉些。”
出了側殿進入女帝的寢宮,迎面就是一陣濃重的藥草味,鳳榻上的老人虛弱得就像一夜之間被掏空了精血。
殿中沒有旁人,隨侍的女官都被打發了出去。太女坐在榻沿,用半乾的白巾擦拭她□在外的面板,見溫如是入內也只輕輕抬了下眼皮,便又垂眸繼續手上的動作。
女帝才五十歲啊,卻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溫如是緩緩跪在榻邊,輕輕握著她皺巴巴的手,她的手再也不像往常的乾燥溫暖,冰涼得帶著不祥的老朽氣息。
“母皇。”溫如是紅了眼眶。
掌心的指尖微微抖動了一下,鳳榻上,女帝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轉了一圈便復沉寂,彷彿是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溫如是心中大慟,這時太女溫湘寧開口了:“不用叫了,從昨晚開始,母皇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太醫到現在都查不出症狀,只說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查不出症狀——聯想到太女與顧之若的勾結,溫如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她猛然轉頭,雙眸泛著一股讓人生寒的厲色:“溫湘寧!這個皇位遲早都是你的,你就這麼忍不住,要致母皇於死地?!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你胡說些什麼?!”溫湘寧怒不可遏,“我怎麼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母皇身體再不好,還沒差到這個地步。”她緩緩站起來,俯視著震驚的溫湘寧,“太醫查不出病症,是因為有人給她下了毒。”
她的語聲陰寒徹骨,“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溫湘寧搖著頭,頹然跌坐到地上,不敢置信,“我怎麼會加害母皇?!五皇妹……”
溫如是冷冷看著她:“如果不是你,那就更該死!引狼入室、與虎謀皮,愚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西西和c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