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兩三天,而今天一過,鬆快的日子徹底結束,明天就又得搬回大內了。
此刻的老首長就像個要遠行的老農,臨行前,總得來瞧瞧自家的土地。
遠遠地麥田靜靜地伏著,皚皚白雪早已稀薄,靠近風口的那兩處,更是早露出了大塊大塊喜人的青色,薄薄的夕陽,照在那處,青紅相映,現出耀眼的顏色。
瞧見那處生動可愛,老首長顧不得晚風清凜,信步朝那處行去,到得近前,甚至將羊毛圍巾塞進了大衣領口裡,從淙淙的溪水上的青石板上垮了過去,直接到了田邊。
伸手撫過青青軟軟的幼苗,輕輕嗅了嗅這夾著泥土水汽的清香,老首長直起腰來,便順著田埂,朝北行去,顯是打算繞田一週。
誰成想,沒行過十米,便聽見北方傳來喊聲,因著路遠,風吹聲散,卻是聽不清喊什麼,老首長循聲看去,卻見一匹健碩的小紅馬,拖著個板車,遠遠行了過來。
這是孫女小南妮兒,鬧著玩兒的玩具,他原以為是小寶貝來了,趕忙迎了過去,可待跨過青石板,終於看清了板車上的人物。
正是南方同志,墊著半個屁股,坐在板車上,眨眼就到了近前,但見他熟捻地控著韁繩,輕籲一聲,小紅馬就立住了腳,緊接著,便跳下身來,朝老首長行來。
瞅見老首長臉色不好,南方同志趕忙道:“我這兒有急事兒,所以才用這玩意兒的!”
這小馬車本是他哄南妮兒玩兒時,置辦的,而梅園內又不通車輛,他今天原本在外會友,猛地聽說了個驚人訊息,便趕了回來,到得園內,卻是無車,他腿腳不便,便選了這小馬車代步,速度倒也不慢。
得了解釋,老首長面色緩和了下來,“啥子事嘛,慌頭慌腦!”
“爸爸,我剛得到訊息,薛家老三,完了!”
南方同志語出驚人。
老首長微皺的眉峰,猛地一跳,怔怔盯著南方同志,卻是不語。
南方同志被盯得發毛,又輕輕叫了一聲。
老首長仍舊不說話,但終究不再沉靜,忽地從兜裡,掏出包大熊貓來,抽出根,叼上。
南方同志慌忙從荷包裡掏出打火機,幫他點燃,老首長深深吸了一口,煙柱竟被燃去了四分之一。
一口吸完,老首長竟掐斷了燃燒端,將殘煙放進棉衣兜裡,接著,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終於,再度開言,“說,什麼時候的事,朗格沒的!”
“沒?什麼沒?”
老首長方才的表情雖然平靜,可南方同志豈不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和習慣,他真是嚇住了,他沒想到那個愛惹禍的小子,在父親心中還真挺有位置!
可真等老首長話音落定,他才知道父親是誤會了,趕忙搶道:“爸爸,您誤會了,人在,我說的完,是說這小子這回的官是當不成了,他被人用強jian罪,給拘起來了,常委會上已經過了!”
“被人用強jian罪拘起來了”,而不是“他強jian婦女被逮捕歸案”,足見南方同志的傾向性。
細說來,南方同志對薛向不是特別滿意,尤其是覺得薛向太高調,太不像個官員!
當然。這不滿意之中,或多或少,也夾雜了些吃味的情緒,畢竟薛老三這個年紀,官位就到了這個地步,想想他自己當年如薛向這個年紀時,都不知道在幹嘛,更不提現在一把年紀了,也不過掛了個正廳的銜。
不過,南方同志並不否認薛向的才智和貢獻。對季老那個“黨內英俊”的評語。也深為認同,更重要的是,因為薛安遠的關係,他真把薛向當了晚輩、子侄。
他性子又護短。今兒。在朋友那兒一聽說薛向的事兒。立時就急了,便趕了回來。
按理說,只要他南方同志開口。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