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待會兒聽孔專員如何發言,跟音唱調,總不會出錯。
卻說周道虔給孔凡高颳了陣陰風邪氣後,終於把目標對準了薛老三,“薛向同志,下面就請你介紹下這次招商團赴蜀的工作情況,我午在辦公室加班時,聽小古說你在食堂就餐,胃口像是極好呢,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回你領導招商團的工作定然是起到了絕大的成就,實事求是地說,先前聽說行署給你壓這麼重的擔子,我還是有顧慮的,擔心你年輕,又是初來乍到,不熟悉情況,沒想到你把任務完成得如此出色,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看來省裡真是給咱們德江派來了一員虎將啊!”
周道虔面帶微笑,如綻春風,不知道的,準得以為這是為善於獎掖後進的善長仁翁。
可在場眾人,誰不是訊息靈通,知道薛向在省城到底遭遇了什麼,周道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揣著明白裝糊塗,卻是落了下成。
薛老三更是鄙夷不已,將周道虔在心裡本就不堪的地位,又調低了好幾格,嘴上卻是不慢,當即介紹起他在德江的遭遇起來。
這傢伙有意引蛇出洞,措辭便極有講究,彙報整個招商情況,就如同江南寫此書,簡直有些不分輕重,事無鉅細的意思,從招商團出發開始,光說到一行人到達寶龍酒店,就耗去了十多分鐘,聽得憋了一肚子氣的周道虔胃直抽抽,孔凡高也是鼻孔粗氣直冒。
眼見著薛向還要顛倒黑白,說什麼錯過下午的宣講會,是因為在半路上遇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客觀之無奈原因。
周道虔便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響聲驚天,這一巴掌到底下得有多重,別人只能從響聲上聽出一二,可週某人卻是知道他自己這一巴掌下去,一隻大手,都麻木得沒了知覺。
但聽他喝道:“薛向同志,請你說重點,簡明扼要地彙報工作,要不然我……我……”
從那晚被薛向用“事情未塵埃落定,不得言成敗”為藉口,強行逼退,他周某人心裡就憋著氣要讓薛向好看。
眼見著機會到來了,這活土匪已然成了案板上的死魚,任其宰割了,可偏偏這死魚在脊髓神經的作用下,還要不斷擺著尾巴來噁心人,周道虔簡直怒不可竭。
可憤怒有時候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往往將問題複雜化,變主動為被動。
眼下,這位周書記面臨的情況便是如此,他只記得要狠狠打擊薛老三的囂張氣焰,可真要放出狠話來,卻壓根兒不知道如何威脅了。
因為不管如何威脅,最大的可能便是薛向停止彙報情況了,可薛向若是停止彙報情況,則後續問題又來了,那就是如何懲罰薛向呢。
畢竟,大夥兒可都等著看地委,行署的兩位大佬,幹翻了薛老三,好排排坐,分果果。
結果,薛向都不彙報情況了,以何名義罪之?
難不成就說人家彙報問題囉嗦,所以免官,荒唐!
若是平時,周道虔當眾出醜,孔凡高是極樂意看笑話的,可眼下不比平常,他滅殺薛老三的心理,可一點不比周道虔來得舒緩。
其根本原因,還不是因為幹倒了薛老三,他孔某人能收穫最大的果實——行署副專員和行署辦秘書長的位子,落入己手。歸根結底,還在他兒子孔霸身上!
就像方才周道虔指桑罵槐的那般,他兒子孔霸如今的情勢,確實已然危急到了一定程度,那位傅處長就好似瘋狗一般,對著孔霸狂咬,而據孔霸交代,這位傅處長背後站著的極有可能就是這位活土匪薛助理。
再加上,因為王勝利之事,他孔凡高為破解周、薛聯盟,楞生生放棄了同薛向和解的機會,在背後狠狠給了薛老三一下。
所以,雙方再無轉圜餘地,既然無法轉圜,則勢必要倒下一個,局勢才會穩定,是以,孔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