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好不好?”
肅靜的屋裡沒有可以回答她的聲音,窗外的落雪聲反而顯得簌簌作響。她赤著腳走在地上,直走到門檻處,滿目蒼白的雪,哪裡有沐雨的痕跡?
水迢迢不死心地四下望著,倚著門,她放聲大喊:“沐雨!你就再讓我見你一面,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狠心殺了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讓我再見你一面……再見一面……”
她邁出門檻,裸露的雙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寒意順著腳底竄進她的骨子裡,卻渾然不覺得寒冷。
心已死,她殘喘活著。
“我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沐雨站在她身後的雪地裡,用身體為她遮去半壁寒風——他做鬼都會守著她。
水迢迢茫然地望著四野,單衣在風中隨雪風舞,她沉重的身體似被皚皚白雪覆蓋。
太重了,獨自承擔著腹中的胎兒,她沉重的身體禁不起白雪的重壓。腿一軟,她倒在地上。
“沐雨!沐雨,你出來啊!讓我再見你一面,讓我再抱你一次,讓我跟你說一聲——我愛你,我早就愛上了你。”
恨一旦抹去,愛來得洶湧。水迢迢被無望的愛重壓著,竟在雪地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沐雨走上前,彎腰將她從地上攬起。三年裡,他常常抱她,這半年裡卻是第一次。她比從前重了許多,他的手所觸及的部位卻是骨瘦如柴。
她不如看上去的堅強,做個愛上死去丈夫的寡婦是最痛苦的。
該愛的時候不愛,不該愛的時候卻愛上了——人生悲苦大抵如此。
月黑風冷,渾澹望著屋內喝著悶酒的沐雨,心有不忍,“不告訴他嗎?”
依舊做著自己想象中的翩翩佳公子,思皇白了他一眼,眼底的不屑卻難掩心頭的悸動,“你當真以為他不知道?”
“知道他會還待在這屋裡,不去看她?”除非病重的人不是水迢迢。
“看了又能怎樣?”思皇噘起的嘴角表示著自己對上天的抗議,“若是他看一眼,水迢迢就能起死回生,那還要九轉還魂丹做什麼?他當他自己是神仙啊?”
老天爺總是這樣,偏要天下有情人陰陽相隔,才覺得開心。
“本尊專與老天爺作對,他要水迢迢死,本尊偏要她活。”
大步走進屋內,思皇毫不留情地奪下沐雨手中的酒壺,“水迢迢都快死了,你還喝什麼喝?再喝你連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沐雨呆愣了片刻,搶過他手中的酒繼續喝,用神情演繹著對“置若罔聞”的詮釋。
“水迢迢要死了,你到底聽沒聽見?”
思皇首度顯示出自己的粗魯,儒雅被擺在了一邊,羽扇成了將人打醒的最好工具,“她受了涼,舊病復發,再加上懷有身孕,身體極度虛弱。就是九轉還魂丹對她也失去了作用,她可能熬不下去了。你要是對她還有半點憐惜,就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話說到這分上,思皇自覺仁至義盡,更覺得只要沐雨還有半分感情就會立刻撲去水廬,撲向水迢迢。
等了又等,沐雨竟然紋絲不動地坐在院內,兀自喝著酒,完全不露半分激動。
用力拎起沐雨,思皇氣得想揍他,“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你究竟愛不愛水迢迢?你怎麼能忍心?她都要死了,你竟然還坐在這裡喝悶酒?!什麼仇恨?什麼恩怨?都到了這分上,還有什麼解不開?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去見她!”
思皇將沐雨摔到院門處,氣憤與激動交織,他忘了要稱自己為“本尊”,忘了自己為了掩飾真實身份而刻意擺出的高人一等。
半邊身子陷在雪中,汙了聖潔的雪染上不該有的汙漬。沐雨側目望著迎風獨立的思皇,像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我又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