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才開始復甦,那麼在數千年以前搞出這麼一個湖、又要湖水源源不斷地流下去是為了什麼?如果她是以蚩尤或者亞當那種狀態存在著,這麼幹就顯得毫無必要。
那麼這意味著,或許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她一直是“清醒”著的,只不過處於極度衰弱的狀態——或許是被什麼力量限制住了。
數千年的時間,被在困在這種地方……
如此相比,哪怕令自己最痛苦的那段經歷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李真再度下潛,懷著複雜的心情繞這根超大的水管走了一圈。證據的確被找到了,然而入口在哪裡?
幾秒鐘之後他不打算再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意識到如果當初鎮壓魃的那一位可以使用這種方式確保鎮壓有效,那麼所謂的“人道主義”——或許類種壓根兒不會考慮那玩意兒——就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也許那個人從未打算再走進去看個究竟,也許壓根就沒什麼“入口”。
這一切使得湖底那一位的立場再次變得令人疑惑起來——黃帝會這麼幹麼?又是為了什麼?
他在渾濁的湖水裡猶豫了一刻鐘。直到一口氣用盡才第三次浮出水面換氣,並且看了一眼手錶。晚上十一點二十六分。
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今晚就這麼回到那個小旅館,大概是再也不可能睡著了的。至於“有了完全準備再謀定而後動”之類的事情……
實在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所有的資料都是靠他自己猜測出來的——幸而運氣相當好,他猜對了。而這裡似乎又是西伯利亞那人群的勢力範圍,更難找到什麼支援。
不過“支援”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一向顯得有點兒多餘。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他總會有意無意地將支援看做是累贅。因為可能要面對的是類種——就連那一位與路西法都因為某些緣由沒有親來,普通人更加無能為力。
因此他又朝湖邊看了一眼,沉下去。
其實要去弄個清楚也很簡單。他在水中將自己霧化。
在這種環境當中令自己變得幾乎有形無質的感覺很古怪,就好像身體裡被摻進了沉甸甸的鉛砂,而現在這鉛砂又在一刻不停地試著往外流,順便還想要帶走身體裡的新鮮血肉。他花了兩分鐘的時間適應這種狀態,意外地發現自己用不著憋氣了。
水裡有溶解的氧氣,現在他可以直接吸取它們。
他將自己混在水裡,飛快下墜。
過程就在意料之中。墜落只持續了十幾秒。霧化的時候很難像正常人那樣去看、去聽,但感覺卻變得敏銳起來。周圍的環境僅憑觸覺感知,這是一個全然不同的“視角”。
因此在這十幾秒之後,他首先感受到了風——微弱到一切有形的生物都無法覺察的風,在他“看”來就像有一個人在耳邊大吼那樣明顯。這風並非因著水流的下落而形成,而是從一片空間的一頭吹拂到另一頭,似乎這裡另有一兩個通風口。
在半秒鐘之前他已經從管道之中脫離出來,並且感受到熱意愈發洶湧。他便隨著那風從水流當中脫離,並且在一秒鐘之後聽到哧哧的聲響——就好像冷水澆到了被燒紅的鐵塊上。
隨風飄散出四米遠。期間他儘可能令自己的形體變得更加稀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片空間應當相當昏暗。即便也許有什麼光源——有可能來自那個被鎮壓的魃——也不會如何明亮。更何況湖水在水壓下噴湧進來,周遭必然是迷濛蒙的一片,不大可能有人覺察到這樣淡淡的一團氣體。
他繼續退出幾米遠,直到感覺自己靠上了微熱的石壁。然後他謹慎小心地貼著石壁緩緩遊走。
這似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相當寬廣。前行五分鐘之後,他感受到一股將自己拖曳過去的微弱力量,以及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