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他抬起頭來,沉聲的說道,“兒子這就去養德宮,重重的責罰阿瑜一番。”
說罷,站起了身來,轉身就要離開。
李太后卻是開口制止了他:“回來。”
慶隆帝立時就回過了頭來,垂頭斂目的站在那裡。
“她是你最寵愛的女兒,你捨得責罰她?還是莫要哄騙哀家這個老婆子的好。”李太后冷笑一聲,出言說著。
慶隆帝覺得他要是再不修補他和李太后之間的關係,只怕他們母子兩個的關係往後會更加疏遠。
因此上他索性的就將自己心中的所有思量和盤托出:“朕膝下有這麼多的女兒,卻獨獨最是寵愛阿瑜,母后當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太后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方才冷笑著說道:“我一個鎮日只知道聽戲逗鳥的老婆子哪裡會知曉這麼多?”
“母后,”慶隆帝上前幾步,離李太后近了些,而後方才沉聲的說著,“兒子今晚索性就將所有的事都明說了罷。朕知道母后心中最擔憂的事,無非就是為著阿元的儲君之位是否穩固。阿元生母早逝,雖然他早就身為儲君,可崔皇后隨後又生有一子,博陵崔氏一族自然是想將阿元拉下來,讓他崔氏一族的血脈登上儲君之位。這些朕都知曉,只是母后,現下博陵崔氏一族日漸壯大,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朕即便知曉了這一切,可也無能無力啊。”
“你無能無力,所以就一直寵愛著養德宮那邊,疏遠了阿元和阿宣?”李太后聲音冷峻如這深夜屋頂之雪。
慶隆帝聞言苦笑:“是兒子無能。只是母后,你可曾聽說過一句話?有時候,疏遠也是一種愛護啊。”
李太后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她方才說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還是一直寵愛著養德宮那邊,疏遠阿元和阿宣?這樣你就不怕博陵崔氏一族藉機挑動朝臣,上書廢了阿元的儲君之位?到時你是打算怎麼辦?”
“阿昱尚且才七歲,他們想必暫時還不會急著就出手的吧?”慶隆帝遲遲疑疑的說著。
李太后冷哼一聲:“你倒是個不著急的性子。阿元身在儲君之位上,那麼多的目光日夜盯著他,既然有人存心想拉他下來,保不齊某一日就尋了個小由頭大做文章,到時朝臣眾口一詞,你怎麼保他?又拿什麼保他?”
慶隆帝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李太后見狀冷哼一聲,伸手接過了宮娥遞過來的茶盅,揭開盅蓋,慢慢的吹著裡面嫋嫋而上的熱氣,不再說話。
慶隆帝猶豫了片刻之後,末了還是低低的說著:“還請母后教導兒子。”
李太后卻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盅裡的蘭雪茶,拿著手帕子拭了拭唇邊壓根就不存在的水漬,而後將茶盅放到了案上,這才斜眼望著慶隆帝,慢慢的問著:“怎麼,現下你就不怕母后干涉朝政了?”
慶隆帝聞言,掙紅了一張臉,又跪了下去:“母后,當年都是兒子的錯,讓母后對兒子寒了心。只是這些年兒子才醒悟過來,這世上也就只有母后會全心全意的待朕,為朕著想,往後兒子再也不會疑心母后一星半點了。”
李太后聞言,怔怔的望著慶隆帝半晌沒有說話。
饒是當年慶隆帝的疑心讓她寒心不已,可說到底這個也是她親生的兒子。她尚且還記得他剛生下來的時候皺皺巴巴的一團,哭聲一點兒也不洪亮,跟只小奶貓似的嗚咽著。
這是她生的第一個孩子啊。初次為人母,當時望著他第一眼時的悸動,即便是多年之後的今晚依然還是那麼清晰。
李太后長嘆一聲,伸手探身將跪著的慶隆帝拉了起來。
“坐。”她指著旁側的椅子示意他坐,隨後又讓宮娥打了盆清水過來。
細心的用手絹蘸了清水擦拭著慶隆帝手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