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那佯。單桅帆船向北方駛去。它到了外洋上,成了僅僅一個黑點,在陽光下面,它在閃閃發亮。
飛鳥對著吉里雅特輕聲叫著。
只看得見他的頭了。
海水用一種險惡的緩慢速度在上漲。
吉里雅特一動不動,望著“克什米爾號”消失。
幾乎達到了滿潮。黃昏快降臨了。吉里雅特的背後,在錨地上,幾隻漁船正在返航。
吉里雅特的眼睛盯住遠方的單桅帆船,一動也不動。
他的凝視的眼睛一點不像在人世間能見到的眼睛。在這雙悲慘而又鎮靜的眼珠裡,含著無法形容的眼神。這個目光裡充滿沒有實現的夢想留下的平靜,這是對另一種成就的悲慘的接受。這樣的眼光應該追隨流星的飛逝。天堂的黑暗不時地在他那對眉毛下出現,他的視線始終固定在空間中的那個黑點上。在無邊無際的海水圍著基德—霍姆—米爾岩礁上漲的時候,無限寧靜的黑影也升到吉里雅特深邃的眼裡。
“克什米爾號”已經看不見了,現在成了薄霧中的一個黑點,要辨認出它得先知道它在哪兒。
漸漸地,這個黑點也失去了它的形狀,顏色也淡下去了。
接著它變得更小。
接著它不見了。
那隻船在天邊消失的時候,他的頭也消失在海水裡。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茫茫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