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床的,這也就可慮了!”湘霏亦是煩愁感傷,忍不住紅了眼圈道:“可不是麼,大娘總是哀毀過度,自大爺登仙后,哪裡見大娘開懷過一刻。”說到這話,賈母眼中也簌簌滾下淚來,強忍悲聲道:“哪裡想得到鼏兒那樣年青,就拋撇下她們孤兒寡母去了呢?”
這鼏兒乃是賈母的侄兒,忠靖侯史鼎、保齡侯史鼐的堂兄,史鼏父親與賈母原是同胞姊弟,最是手足情深。賈母因著弟弟早逝,便格外看顧史鼏,直如兒子一般疼愛。老保齡侯也因著嫡親弟弟早逝,對這大侄子也格外戀愛,接來府中如同史鼎、史鼐一樣養活,甚至比親兒子還要疼上三分,臨終去時,再四囑咐史鼎、史鼐要與史鼏兄弟友愛,相互扶持。
這史鼏也爭氣,雖不如史鼎戰功赫赫,自己掙下一個爵位來,也是官運亨通,一路做到了三品大員。可惜此人命薄,跟他父親一般壯年早逝,只留下一滴骨血在世上。偏又是個庶女,不能承繼香火,光耀門楣,把賈母可惜心痛個不得了。史家兄弟情分上十分要好,但忠靖侯夫人喬氏、保齡侯夫人甄氏俱不捨得把親生兒子過繼給史鼏夫人趙氏。
史鼎兄弟也無法,只得從親近的旁枝擇了一個小兒過繼給趙氏。只是趙氏與史鼏少年夫妻,恩愛情濃,忽然拆散,成了失偶孤雁,真個把趙氏悲苦得眼淚熬幹、眼睛哭瞎,只恨不能隨了史鼏而去。還是賈母與眾人再三勸慰了,才把她攔住,到底哀啼過度,傷了元氣,強扎掙著送完殯回來,便一病不起,身子大不如前。因她病得重,一日裡有大半日俱是昏迷著,喬氏便把那嗣子史浚和湘雲接來家裡照看。
待趙氏身子好些,再把嗣子和湘雲接回家去。如此反覆,趙氏病著的日子多,湘雲和史浚在忠靖侯府便住得久些。直到史浚大些,讀了詩書,識了禮儀,知道嗣母病了,作兒子的要在跟前侍疾。喬氏遣人來接,他總說要在趙氏床前侍奉湯藥,因而不去侯府。喬氏見他過繼來的兒子,如此仁孝,心裡又愛又贊,更是疼他,他不去,喬氏也不勉強,只派了心腹嬤嬤來幫趙氏處理家務,兼著照看上下幾個主子。
湘雲還小,不知道甚麼侍疾不侍疾,史浚也不願拘著她,仍舊把她送到忠靖侯府去小住。喬氏見這小女孩兒憨頑憨笑天真無邪的模樣,又兼著幾個親生女兒都嫁出去了,膝下空虛,遂也有幾分真心疼愛。湘霏未出嫁時,與湘雲是常常見的,憐她命苦,襁褓間父母雙亡,偏生嫡母多病,即便好的時節,待她也只是淡淡的,反不如嗣子來得親熱,因而也心疼她幾分。
她出嫁後,見湘雲反倒少些,心裡也很是惦念,聽賈母提起“孤兒寡母”也是傷懷,哽咽道:“可不是麼?誰想到大爺那樣和氣正直的人偏不長壽?只可憐大娘和雲妹妹……”元春見她們對著垂淚,忙上來勸慰了,黛玉也怯怯地上來牽了賈母的手,寶玉更是撲到賈母懷中,鬧得賈母顧不上流淚,被孫兒孫女們哄得開了懷露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湘雲也快出場咯!
第102章
湘霏亦怕賈母感傷太過,忙拿話來搪塞;擦了眼淚勉強笑道:“老祖宗怕是不曾見過雲兒罷;前兒我娘還唸叨著要帶雲兒來拜望老祖宗,只是家裡事多;走不脫身;因而不曾來。雲兒長得很俊;我瞧著就跟寶玉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那樣的品格兒;總像小子那樣英氣,我娘為此還發愁呢。”
賈母年老,最愛會說會笑伶俐機靈的孩子在跟前熱鬧,聽了這話兒,不免搵了臉上淚痕,笑著問道:“果真?我是不曾見過的。哪一日你太太閒了,帶了她來我這裡頑才好呢。”湘霏總是點頭:“回去我便打發人去請。”因提起湘霏母親,賈母不免問起:“你太太這程子忙甚麼呢?怎麼這兩三個月都來我這裡?倒比從前生分了。”
湘霏忙為喬氏辯解了:“太太何曾不想來,只是大娘病了,那侍郎府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