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
“給你刷瓶子。”
這是有典故的。
江東方給薛葵做小師弟的時候,許達常常叫自己帶的沈西西看文獻,叫江東方一個人加班替他刷細胞瓶。因為江東方為人內向又任勞任怨,所以薛葵一直都不知道。後來被她撞到兩次,知道許達是護著自己帶的那個嬌滴滴的小師妹,就有點生厭。後來只要許達再叫江東方刷瓶子,她就大張旗鼓地召集全課題小組的人跟江東方一起勞動。許達原本是看薛葵老實好說話,才推舉她做組長,結果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得不認輸。雖然沈西西的嘴噘得半天高,還是得參加勞動。薛葵倒不是偏幫自己的師弟,只是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她帶江東方,又不是為了培養個刷瓶子高手。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沒有錯。
全場又笑倒,孟文祥也微微笑著,薛葵趁機就把酒敬上了,言簡意賅:“孟老師,我敬您。”
一仰脖,她就幹了,孟文祥象徵性地喝了一點,後來薛葵同眾女生又挨個敬了一圈,同許達鬥了兩句,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卓紅莉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謝伊夫是生物藥理所的名譽所長,她管著共享儀器這一攤,孟文祥當著她的面說了這樣一番話,不是沒有深意的。後來薛葵的簡歷投到了所裡,她二話沒說,就要了。
其實工作了的薛葵和她在飯局上看到的也不一樣,在孟文祥實驗室那邊,她彷彿一條活潑的魚似的直襬尾;到了新的水域難免有點悶,但工作上她一點也不含糊,來了才一個多星期,正趕上所裡一個教授的基金專案中期評估,學生玩了命地補實驗,天天拖到晚上七八點還在測膜電位,她們共享中心完全可以強硬一點,六點準時關儀器,但薛葵毫無怨言,反過來安慰那個因為資料重複不出來而急得直撓牆的學生。
“這算什麼,我當年測熒光值,幾百個管子加過去,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了。那比這更不穩定。”
“薛老師,您真誇張。”
“怎麼,你撓牆不誇張,我淚流滿面就誇張了?我看你這次的細胞和你一樣,狀態不太好啊,重複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
“那怎麼辦?張教授要我這個週末就把資料交給他。”
“時間是緊了一點,趕快把細胞狀態調一下,爭取明天再做一次吧。”
“唉,實在不行,就把第一次的資料給他算了。”
“同學,這可不行哦,不要弄虛作假。”
“我都博二了,再沒文章咋畢業呀!”
“同學,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發文章這事兒,有驚,無險。我都能畢業,你也一定行。”
她總是這樣溫言軟語地勸慰那些做實驗的學生。有一次卓紅莉問她,為什麼讀了博士卻想做工程師,她的回答倒是很爽快。
“我不適合搞科研,沒多少想法。能掌握一門技術就不錯了。而且我們學校的共享儀器中心可是朝九晚五——唉,果然工作不容易呀。”
雖然這樣說,她從不曾消極怠工,無論工作到多晚,早上都能準時出現在實驗室,只是有時拖著她那個大電腦包,顯得憔悴。
後來這樣久了,卓紅莉就問她,這樣工作難道不怕沒時間陪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
“是沒談過還是分手啦?”
“沒談過。”她回答卓紅莉的時候正在聚精會神地往培養皿裡挑細胞,所以十分簡短。
卓紅莉有點替她可惜:“抓緊哪。你年紀也不小了。”
“沒事兒,我媽常說一個蘿蔔一個坑。隨緣吧。”
說著,她的眼睛從顯微鏡上移開,咧嘴衝卓紅莉一笑:“而且我這生活圈子太小了,難得認識什麼人。我也不想找搞生物的,有點近親結婚的意思。”
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