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幫他脫了外套,只穿一件樽領毛衣,即使屋子裡開著暖氣,也頗有些冷。
薛葵在床邊坐下;展開,張鯤生和程燕飛都簇到門口看;卓正揚蜷著身子,胃裡翻騰得厲害,迷迷瞪瞪地覺著陷在一團霧裡;突然有一雙冰涼的小手過來幫他蓋被子,在他頭髮上捋了一把,又摸摸他的耳垂——卓正揚皺了眉頭,心想這不是第一次。剛才回來的路上燕子就幹過。怎麼正說反說,橫說豎說,明說暗說,她都油鹽不進。真以為他沒脾氣?
他不耐煩地低喝。
“燕子!手拿開!”
那雙小手略微一頓,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他猛然睜開雙眼;又聽見一個魂牽夢縈的聲音。
“卓正揚,你真醉啦?”
他抬起眼眉,看她近在咫尺的臉,呵,奇怪了,莫非是發夢?
他的薛葵在脖頸後面有顆痣,他伸手去摸——她微微一顫,這也是薛葵的反應,敏感而膽怯——摸到了,滿意地笑了,按著她朝他俯身過來。
“葵。”他喃喃地,親她兩片嘴唇,熟悉的甜蜜味道,“嗯,是你。沒錯。”
第二十四章
薛葵被他捺住動彈不得,一隻手支在身側,另一隻手朝後面揮揮,展開立刻心領神會將門帶上,程燕飛一臉不甘。
“她就是薛葵?很平常麼。就是面板白一點,胸部大一點,聲音嗲一點——嘁,原來正揚喜歡這樣的。”
展開心想,傷自尊了。想叫燕子承認自己不如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正揚不喜歡你。你與眾不同。”
程燕飛氣得直翻白眼,又聽見臥室裡爆發出一陣大笑,駭然——卓正揚何時笑得如此張揚舒暢?須臾,薛葵臉紅紅出來,快步走過客廳,目的地是廚房,那裡的水已經沸了,壺嘴發出蜂鳴聲;程燕飛猛地起身——展開拉也拉不住——她執意越過薛葵,關上煤氣。
“我都沒注意,水開了。鯤生,你買的解酒藥呢?”
她從消毒櫃裡拿出玻璃杯,儼然一副她說了算的模樣;這個叫薛葵的女人倒是一點不尷尬,伸手到流理臺下,抽出一面托盤,將玻璃杯放上去。
“燕子姐,是藥三分毒。我來泡點蜂蜜,可以解酒。”
“這哪有蜂蜜……”
薛葵從第二扇櫥櫃的最下面一格里拿出蜂蜜出來放在流理臺上;她一眼看見有兩個杯子放在水池附近,顏色豔俗,只傷人眼,她微微一笑,拿起來。上次她和卓正揚去超市購物,卓正揚問她什麼杯子好看,她專門惡搞。
“紅配綠最好看。你紅我綠。”
他真就買了一對大紅大綠的杯子,不過還沒有用過。
程燕飛根本正眼都沒看過這對杯子。眼睜睜地看著薛葵兌溫水,泡蜂蜜,她不用像程燕飛一樣到處翻,就知道這家裡的一碗一筷,一碟一杯放在哪裡。程燕飛看她自如來去,有些黯然——原來事情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但又是她看到的那樣。
薛葵遞給程燕飛一杯,又出來招呼展開和張鯤生。
“喝一杯解解酒。不然明天一準頭痛。”
“多謝。”
她進房去把紅色杯子遞給卓正揚,展開的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她放下水杯,摸著卓正揚的頭髮,似乎說了些什麼,卓正揚非常委屈地點了點頭。那眼神,又跟被遺棄的小狗遇到原主人似的,含著眼淚,水汪汪,說不出有多惹人憐愛。薛葵按按他的太陽穴,他點點頭;按按他的喉嚨,他點點頭;按按他的胸口,他點點頭;突然抓住她的手——接下來被金陵雪馬賽克,展開沒看見,只知道薛葵惱了,一床被子掀過去,將卓正揚兜頭兜面罩住,直直地走了出來,將門帶上。
“他說是有點難受,睡一覺就沒事了,總會代謝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