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福”
溫璇欣然應允。
她彈琴的時候對古琴有格外尊重,洗手燃香,在桌案後面坐定。
夏清江站在外面,煙叼在唇邊卻沒有點燃。聽書房裡琴音漸起,像一隻清逸的白鶴,展翅慢慢往空中滑翔,有一股閒淡的幽情。
溫璇生在書香世家的緣故,從十歲開始習琴。夏清江以前也聽她彈琴,《平沙落雁》《漁樵問答》《梅花三弄》或者是《流水》。
這些曲子都由她自己打譜,固定的曲目,她彈出來,總有一股清涼韻味。每次琴絃在空氣裡摩擦的聲音淌入耳朵,心裡便不知不覺平靜下來。
有時候他還會陪她看一些電視劇,她邊看邊笑。
他問她在笑什麼。
“明明女主角手上的是一把古箏,放的卻是古琴的曲子”,她笑著的時候,如同煙花三月,眼眸清澈透亮。
即使只聽琴音,看不見她彈琴的樣子,夏清江腦海裡卻浮現她此刻的身影。必定是婷婷地坐著,散,泛,按,三種手法變換,松風颼颼,貫清風於指下。
已經不記得她多久沒在自己面前彈琴了,夏清江拿出打火機,“嚓”的一聲點燃了煙。
等一曲終了,餘音震顫在空氣裡,人全身被音符給洗滌過一樣,睜開眼睛,滿目清明。
夏母讚道:“以前讓你彈琴,清江老是不讓,說什麼我媳婦兒可不是給你們吹拉彈唱的!今天一聽,果然,聽了一曲還想下一曲,那不是要把你給累壞了?”
聽她說起夏清江,溫璇的眼睛垂下去,像對琴上刻著的花紋十分感興趣,並不接話。
夏母繼續說下去:“清江對你是有情的,他雖然貪玩一些,但只要你多在他身上花些心思,他總會回心轉意的”
溫璇和夏清江夫妻離心已經有很長時間,兩個人都是倔脾氣,態度一個比一個硬。她作為婆婆,也不好多管媳婦兒兒子的事兒,只能眼見著他們從一對恩愛夫妻,至此形同陌路。
夏母既難過,又惋惜。丈夫一再囑咐,不要給孩子們壓力,可他們之間一直沒有好轉,自己怎麼可能不著急?
夏清江站在房簷下,手不自覺地垂下去,屏息等著她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溫璇開口:“媽媽,如果我和他離婚,您會同意嗎?”
他像被雷擊中一樣,動彈不得。脈絡裡的血液在左突右撞,他還不懷疑要是此刻在他面板上劃出一道傷口,會出現井噴現象。
明明站在燦爛的陽光底下,卻讓夏清江心裡的冰雪凍到了外面,他望著太陽,打了個寒噤。心如死灰,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他的傷心欲絕都在心裡,所以面上沒有表情。接著,夏清江大步朝著前院的警衛員走去。
夏母聽見她這樣說,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低喝道:“別說傻話!你們明明還沒到那一步,你問問自己的心,放得下他嗎?”
訓斥之後,又緩下口氣,勸她道:“小璇,媽媽知道這兩年你過得有多不容易,但一切都是有餘地的。這話你千萬別當著清江的面說,我都不敢想,他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夏母說著眼眶便紅了:“他心裡也不好受,有一次他喝醉了,跑回家來,難過地問我,他的小璇怎麼不肯理他了?我的兒子,我最瞭解,他平時總是嘻嘻哈哈,不著四六,可對你,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呀!”
溫璇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才漸漸讓自己的身體抖得不那麼厲害。她知道自己太急躁了,把婆婆給嚇到了,正要說話,就看見夏清江大步跨進書房門內。
他手裡握著一把槍,眉目寒霜,走到溫璇面前。
夏清江的聲音低沉得像一片快要落雨的陰雲,“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溫璇睫毛顫抖了一下,抬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