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總要為她做些什麼的,想了想道:“我得了閒就來。”
她抬眼看他,碧瑩瑩的一雙妙目,勉強笑道:“還是規避些,免得讓人說閒話。你常來,太后知道了必定要發怒,到時候將我貶去做營妓,那就全完了。”
他被她說得一怔,不知她怎麼想起這個來。營妓是最下等的妓/女,他不覆國,怎麼叫皇后做營妓?
他再要說話,她到門前探出身去,招呼錄景道:“時候差不多,請官家移駕罷。”
他腳下踟躕,又怕再耽擱下去來不及視朝,只得橫下心往宮門上去。走了幾步回頭看,隔著風雪,她道袍翩翩站在殿前,清冷孤寂的樣子,有種遺世獨立的出塵況味。他突然忘了挪步,可她略略停頓了一會兒,轉身回殿中去了。
☆、第66章
因為她的再三堅持;他勉強答應不往瑤華宮增派戍衛。
連著下了三天雪,到第四天才放晴。穠華裹著道袍坐在簷下曬太陽,陽光融融的,沒有風的時候曬在身上,很暖和。院子裡積雪兩尺厚了;小道姑們拿鍬和簸箕來鏟;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正是玩性濃的時候。起先忌諱她在不敢放肆;後來看她和顏悅色;便打鬧起來,雪球來去;一片笑聲。
她抱著膝頭看天;天是湛藍的;一場風雪後;把天幕都洗刷乾淨了。人心如果也是這樣多好;可惜不由自己。今天加一點快樂;明天加一點悲傷;再加一點攀比和欲/望,最後就成了笸籮裡的亂線團。
佛哥給她送了一杯紅棗茶,“公主有打算了麼?”
她捧著茶盞,手心裡一陣辣辣的燙。低頭飲了口,調轉視線看別處。那天放火,燒燬了柴房和毗鄰的半邊無量宮,天一晴就要開始著手修繕。瑤華宮和外面不同,運送磚頭木料都靠坊間婦人,男子是不得入宮的。她倚著抱柱算計,待過兩天,禁軍放鬆了警惕,也許可以混在她們中間出去。
“最好能同那些做活兒的婦人攀上交情。”她說,“收買一個,請她給我弄身衣裳。你們藉著採買先出去,我一個人好辦。”
佛哥聽了說好,“世上沒有錢做不成的事,交給婢子,婢子去辦。”頓了頓問,“我們走,可要知會崔先生一聲?”
她搖了搖頭,“讓他安穩當他的直學士吧,他和我們沒牽連,官家也不會難為他。等他知道我們走了,自然也會離開的,到時候就天各一方吧,其實也很好。像春媽媽說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教導我十來年也儘夠了,往後的路我要自己走,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了。”
佛哥有些哀傷,只是覺得她和以前不同了,現在很怕給人添麻煩,遇見了困難都要自己扛。原先她們和她算不得一條心,她們奉太后之命,除了保護她,更要督促她。但是現在局勢變了,最近發生的種種,促使她們更加團結緊密。無論如何都要相攜著回到綏國去,哪怕戰火連天,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國土上。
“可惜春媽媽回不去了。”佛哥背靠著抱柱喃喃,“她是捨不得你,如果那天不是為了出去找崔先生,她也不會死。”
她嘆了口氣,扭頭擦了眼淚說:“都怪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和親就不該帶她來。”說著遲疑了下,“那天在鬼市恰好遇見崔先生了麼?怎麼這麼巧?”
佛哥說:“是很巧,春媽媽原想去大錄士巷的,沒曾想崔先生居然就在鬼市。”
她沉吟了下,“鬼市大麼?”
佛哥說大,“比咱們建安的大多了。”
她哦了聲,“可能就是巧合吧,要是早一點遇上,崔先生睿智,說不定能拆穿那些御龍直。”
正惆悵,前殿傳來一陣磬和雲鑼的聲響。這幾天在替春渥超度,她不能披麻戴孝傳送她,只得請了牌位安放在瑤華宮裡。
斜對面的山門上進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