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也不恨他們。愛和恨同樣是種強烈的情緒,而她的心很小,容不下別的地方來裝載這些情緒。對於她來說,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擁有著相同血液的陌生人而已。
“小姐,老太爺在和室等你。”老管家面無表情的說,完美的禮儀卻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兒的恭敬,反倒成了一種生生的諷刺。
鏡片下,月下卿和淡金色的瞳孔沒有任何波動。她點點頭,把行李交給身後的傭人,特別囑咐要小心那盆繡球花,這才隨著管家進去。
時隔十二年,祖孫二人再次對峙。第一次是放逐,第二次呢?該不該叫做施捨?
和室的房門被拉開,月下卿和低著頭小步地走進去,行了個標準的日式大禮。
他們可以不顧念親情,她卻不可以讓他們有機會嘲笑外公外婆的家教。
月下卿和低著頭,十二年前的記憶在這一刻竟然無比生動。她記得那一天也是這樣,木質地板冰冷的觸感,穿透和服的下襬,直直的傳達到心裡。她也記得那一天,那個老頭子也是這樣坐在上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輕視著她。不同的是,那一年三歲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十五歲的少女,而老頭子則是從壯年,變成了風燭殘年。
“你回來了啦。”老頭子似乎覺得打量得高興了,又或者是覺得該說寫什麼,終於開口打破一室的沉寂與壓抑。
時隔十二年的祖孫見面,沒有任何溫情可言,有的僅僅是尷尬而已。
“嗨!”少女從俯身抬起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掌權者。
果然相比十二年前,已經老了太多。即使再努力,也掩蓋不了那微陀的背和斑白的髮根。
在卿和打量著老頭的同時,月下正一也在打量著她。
十二年未見,當年被他大聲的一句話就嚇得跌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小女孩(誤會啊誤會~~~),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張和卿柔相同的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不清神色,顯得有些呆滯。黑髮被簪子挽起,因為乘飛機剛到的緣故,髮絲有些凌亂。
這透著旅途勞頓的一幕光景,讓月下正一那為數不多的良心稍微有些不安。
他壓下心頭莫名冒出來的愧疚感,正了正臉色,“既然回來了,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我為什麼讓你回來吧?”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理直氣壯了,連帶著聲音都高昂了不少。
知道啊,不就是哪天做夢的時候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顆棋子,痛心疾首,覺得浪費了可惜了嗎?她當然知道。
“嗨!”月下卿和隱在鏡片後的金色瞳孔有一瞬間收縮。突然發現眼鏡真是個好東西,可以隱沒掉所有不想讓人知道的情緒。
比丘尼說她有一雙太過通透的雙眼,看著別人的時候,會讓人產生一種看透人心的錯覺。所以她選擇帶上眼鏡。
好像對她的反應相當的滿意,月下正一繼續道,“幸村家是日本五大古老的家族之一,而這一代本家也只有幸村精市一個繼承人而已,只要你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
月下卿和身體微不可查地一僵。
當時聽到幸村的時候就猜測可能是幸村精市了,沒想到是真的,日本還真是小啊。嘴角牽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是啊,多好的條件,只是你還忘記說一點了吧,那就是他似乎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吧,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只是事情真的能這麼順利麼?她還記得,那個叫做月下卿柔的姐姐似乎有廣納後宮的宏偉願望,而幸村精市這樣的美人她會錯過麼?
月下卿和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那一瞬間,讓月下正一有種看不透她的錯覺。
他甩甩頭,把這樣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那個孩子本身也是相當出色,不僅人長得好看,而且還是學生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