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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麼說,六姐是不準備理會這個家了,或許她也早就想離開這個家,所以她把工錢都藏起來,這個家裡發生什麼事都跟她無關,難道她也跟我一樣,逃離得越遠越好?我不知道我這樣猜想對不對,總之,她是有意疏遠這個家的。

那麼,母親說的那個好吃懶做的大懶蟲就是哥哥了。我不知道這個哥哥是怎麼來的,是從別人那裡抱來的還是親戚家的兒子過繼到這個家裡的?我得找機會解開這個謎底。

“九九,要不你去叫他們兄妹倆起床吧,一會準備食朝了(吃早飯)。”四姐說。

“嗯!”我應聲道。

終於有個藉口讓我溜出來,在那陰暗的廚房裡悶死了。我並不著急去叫他們起床,反正父親和大姐她們都還沒回來,一家之主沒有來是不會先開飯的。我得好好看看這奇怪的土樓,昨天是太晚了,看不清,也沒來得及看。

我像個老人,馱著手背在院子裡轉圈,一邊觀看,一邊回憶歷史老師曾經在課堂上描述的客家土樓的歷史和相關知識,眼前的這座土樓跟歷史老師講的相似,看來他對圍龍屋頗有一番研究。這棟土樓裡住著大概有四五十戶人家,我也將在這個奇怪的新家度過漫長的時光。

我走上樓頂,兩手按在外沿的木板欄杆上,環掃四周,細細察看,發現這土樓就像是一張太極圖。從整體上看,土樓的樓層像水波盪漾的水紋,中間劃一個支點,層層流散開來。一樓的屋頂緊連著二樓的廊臺,二樓的屋頂緊連著三樓的廊臺,廊臺也是木板做的,由於木板承負的時間過於長久,如果走路時稍微用力一點,廊臺的木板就會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所以大人們都叮囑孩子們,不要在廊臺裡用力地跑來跑去,要不然一不小心踏穿了木板,一隻腳伸進去,樓下的人看到頂上的一隻腳會嚇暈過去。

靠近欄杆的底層瓦片早已破碎,一旦落雨,得用臉盆和桶來接水。

木樑在歲月的打磨下已經松蘼,瓦片已經全部呈一片黑色,留下了不少青苔的印痕。

禾坪上,一群孩子在玩“丟沙包”的遊戲,另一群孩子在玩“紅綠燈”的遊戲,他們的笑聲穿過圍屋,發出振顫的迴音。這些遊戲在農村非常流行,但我的童年裡沒有這些遊戲,只是孤獨地望著椏麻村的山水,根本找不到童年歡樂的影子。

我望著這個凹凸不平的泥地板,突然想起宋代著名的詞人晏殊的悽碗之詞《蝶戀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遠知何處”。我現在的心境大抵也是如此憂傷和絕望,我歷盡千辛萬苦找到生父母,今天站在這個破敗的土樓上,就像走到了絕望的深淵,前途看不到邊,那望不到邊的田埂小路就是我的天涯路。我像身處在一個黑暗的洞裡,沿著這個洞口,卻找不到希望的出口,難道我一輩子都要困在這裡不成?

這座土樓的前半部為半月形池塘,後半部為半月形的房舍建築。兩個半部的接合部位由一長方形空地隔開,空地用三合土夯實鋪平,叫“禾坪”,是大家活動和晾曬的場所。“禾坪”與池塘的連線處,用石灰、小石砌起一堵或高或矮的石牆,矮的叫“牆埂”,高的叫“照牆”。

半月形的池塘主要用來放養魚蝦、澆灌菜地和蓄水防旱、防火,它既是天然的肥料倉庫,也是汙水自然淨化池。不過,這池塘很久沒有用了,積了大量的泥土,荒廢掉了。也許是因為門前不遠處就是東江河,所以用不著蓄水池,省得廢力。後半部的房舍建築,正中為方形主體建築。有“三棟二橫”,一圍層;有“三棟四橫”,二圍層。

我眼前的這棟屬於後者,歷史已有上百年。它有上、中、下三廳,各廳之間均有一口天井,並用木製屏風隔開,屏風按需要可開可閉。廳堂左右有南北廳、上下廊廁、花廳、廂房、書齋、客廳,居室等,錯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