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我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他離家出走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但是……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能活著回來……”
她知道真正的防風邶已經死了,想到他真實的境遇和人生,此刻是發自肺腑地為他感慨。
“你現在也還是個小孩子。”相柳感受到她的情緒,下意識想要安慰她。
意映一時間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立即反駁:“我不是小孩子了!”
相柳知道她真正想找的人已經回不去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腸已經硬如鐵石,但此刻,他竟然也有些替她難過。
他轉開視線看向遠方,漫不經心卻又極為認真地說:“這種地方沒人敢來,可你一個幼崽卻敢來找他這麼多次,已經超過了很多人。”
相柳答應了替防風邶照顧他唯一放不下的母親,而防風邶以一身靈血和靈力作為交換。防風邶就在他的眼前斷了氣,相柳一點一點吸食掉他的靈血和靈力,也看到了他的全部神識和記憶。相柳知道防風邶此前在家族裡是什麼樣的地位,也知道他離家前意映還很小,談不上什麼兄妹情分。
他不知道意映的實際年齡,但她看起來也不過是人類十五六歲少女的樣子,想來她的年紀放在神族漫長的生命裡,定然還是個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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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肯一次次地來極北之地冒險,不管她出於什麼樣的目的,總有一分想要找他回來的真心,也只有她為之付出了實際行動。
“我才不是幼崽!”意映立即反駁,一時抓錯了重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在安慰她。
她抓對了重點,然後一邊回味他的話,一邊後知後覺地抓到了另一個重點,眼睛一亮:“等等,你說,‘這麼多次’,所以,你都知道?你知道我來過很多次,你早就見過我?”
像是被戳穿了小秘密的孩子一般,相柳微微側頭彆扭地找補道:“你每次來都鬧出這麼大動靜,想見不到也難。”
意映驚喜地跳了起來。
怪不得這次初見面,他對她並沒有多強烈的敵意、懷疑和試探,甚至是毫無防備。
原來,他早就已經見過她,還見過她很多次。
原來,他早就已經把她當作了熟悉的人。
原來,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們的初見,提前了很久,也許久到她無法想象。
“那你……那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們真正的初見是什麼時候。
相柳被她熾熱的小眼神弄得有些無措,避開她的視線硬邦邦地說:“不記得了。”
“騙人!你肯定記得!”意映心說你九個腦袋記性好得很!
“你告訴我嘛~”她無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袖一角搖了搖,語氣也有些撒嬌。
相柳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她牽著他袖子搖晃的手,一抬頭又對上她可憐巴巴又充滿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原本硬邦邦的心也變得軟了一瞬。
意映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於熱絡了,連忙不著痕跡地鬆開他的衣袖。
相柳轉頭看向了遠方,像是在仔細回想。
雖然他帶著面具,可是側顏只在骨相不在皮相——他的側顏真好看啊!
從眉骨到鼻峰,再到唇瓣和下頜,像是上蒼精心勾勒出的畫作,線條一氣呵成、鬼斧神工,落筆狷狂鋒利卻又精緻細膩,美不勝收。
意映看入了神,不自覺地痴痴揚起唇角。
懷中的毛茸茸探頭探腦的動了動,意映雙手繼續擼起了毛茸茸,眼睛卻是看著他,笑容越綻越大。
然而他下一秒就讓她的笑容瞬間裂開。
“第一次見到你,你正揚起一個大雪球砸了自己一身。”他一臉認真地描述出這個滑稽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