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蘇州城府重重的咳了一聲。
混人多油滑,萬家孫立即對著城府再哭兩聲:“求老爺做主,求老爺做主吧。”
城府不理他的胡言,再問石秀才:“書生,你說亡者強搶你的紙張,可有憑證?”
“老父母明鑑,學生在窄石雨巷擺攤賣字為生,今日之事,就出在巷子裡,左近的攤主都是見證,老父母一問便知。”
“班頭兒。”
“有。”
“本官現命你去窄石雨巷調來證人……”
城府話還沒說完,萬家孫又鬧了起來:“大老爺,問這個沒用,就算我姨夫搶了他的紙,也罪不至死,大老爺就問他打死人這件事就行了。”
公堂有律法,不得問話,不能搭腔。
萬家孫實在狂妄,一不下跪,二鬧公堂,三阻差人取證,打他八百板子也不嫌多。
但蘇州城府卻打不了他,因為實在不知道江蘇省府偏偏今日來蘇州,究竟是巧合,還是真的為這件事而來。
想了想家小,又想了想頭頂的烏沙,蘇州城吞下這口瘟氣。
揮手退下班頭兒,蘇州城府再問秀才:“搶紙之事,就算查清了,你也無處討要折損了,你再仔細說說亡者何故摔死?”
“這……那時學生正在收攤子,並未看清,想是他腳下無根,摔到了要緊之……”
“我姨夫學了二十年拳腳,十年扎馬,怎麼會沒有腳跟兒?”粗人聽不懂細話,萬家孫有隨口插言,眼珠亂轉:“不信老爺可以驗屍,看看我姨夫有沒有腳後跟!”
胡言亂語,胡攪蠻纏!
蘇州城府胸膛起伏,幾欲動怒。
關鍵時刻,突然聽到堂下爽朗一聲:“驗屍是個好主意,不過不是現在。”
插言之人又是誰?
眾人隨聲去看,見到一個白袍漢子,手執羽扇,滿面俊朗。
白袍漢子身邊隨行了一個女子,天人一般的儀態,只可惜她半臉青砂記,奪去了好樣貌。
兩人幾步走出人群,來到堂前。
女子飄飄下拜,白袍漢子彎腰拱手:“學生拜見老父母。”
“你是何人?可知公堂之上,不得喧譁嗎?”蘇州城府拈起驚堂木。
“老父母問得好。”白袍輕輕一笑,問答自若:“學生是石秀才的狀師,所以搭了句堂外音,也不算冒犯了堂儀,還請老父母體恤。”
石秀才雖然穿得乾淨,但一身貧苦,居然也能請得起狀師?
蘇州城府正在打量白袍漢子的時候,又聽他說:“原告上堂不跪,是藐視公堂,蔑視律法,按律該打板子。”
萬家孫聽不懂勸言,對白袍漢子瞪起眼珠子:“你也沒跪,先打你板子!”
“公堂之上,有三種人可以不跪。”白袍轉頭笑萬家孫,娓娓道來:“官員不跪,狀師不跪,讀聖賢書者不跪。”
笑完萬家孫,再看向蘇州城府,輕輕揚眉:“老父母,被告是考過秀才的,是讀聖賢書的,未能定罪時,他是不是不用跪?”
此人在公堂鎮定自若,敢和城府問律法,果然是個狀師。
城府點了頭:“秀才,可以直立聽審。”
“學生下跪,並非不懂律法,而是尊敬公堂威……”秀才不起身,一副謙虛模樣。
“行了,廢話多!”白袍漢子嫌他囉嗦,一把薅起了秀才。
城府隱去嘴角笑意,問起堂下的女子:“小姑娘,你是何人,又因何在公堂下跪?”
女子低眉含首,輕聲燕語:“小女子是繡姑娘嚴筱玫的跑腿丫鬟,也是石秀才未過門兒的……未過門兒的……”
說到這裡,臉已紅透,音已輕渺,實在聽不清她後面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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