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我被迫伏在他心口,聽著他強自壓抑的急促心跳,心下不忍,低低道:“要不王爺今晚去陪陪惇兒罷?”
“我只抱著你就好。”他頓了片刻,沒睜眼,腿動了動觸到我微涼的雙足,他登時蹙眉,沒有更多言語,只執著而用力地將我雙足攏入他溫熱的腿間,喃喃道:“就這樣睡罷。”
聽著他悠長而穩健的呼吸,感受著他健碩而有力的懷抱,天下間再無第二個地方能讓我有如此心安的感覺,是可將身家性命相付的歸屬感,彷彿只要在他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怕。暖意陣陣襲來,我亦闔了雙眼,沉沉睡去,一夜好眠,更無半點夢魘。
第二十九章 驚破一甌春(上)
翌日一早我將將醒來時,枕畔已是微涼。
珠簾沙沙輕響,有腳步聲輕輕在帷帳外停下,“王妃醒了?”
我嗯了聲,妝晨伸手掀開赭紅色的綺羅帳,但見帳上鵝黃色的流蘇映著明晃晃的朝色悠悠自眼底掠過,轉眼已被精緻的包金鉤子勾了,晨光中微微盪漾著,恍如吹皺了一池春水。
我望著明晃晃的日頭,腦中尚有些模糊。“現下什麼時辰了?”
妝晨望住我笑道:“已經辰時了。”
我一驚,最後一絲兒睡意也徹底沒了,起身便要下榻,口中不免抱怨道:“你怎地不早些喚我?竟然睡到辰時,可不是要叫人笑話!”
妝晨陪笑道:“現如今闔府上下誰敢嚼王妃半句舌根子?王爺親口吩咐了,但凡王妃睡著,天大的事也不準驚了王妃。”
我聽她提起拓跋朔,心頭登時溫軟,趿了繡鞋便起身下榻。妝晨拿了件大毛領子的鐵鏽紅繡鸞鳥絲棉長裙來為我穿上,道:“許是近年關了,這幾日愈發冷寒,王妃如今可千萬受不得凍。”
我順從地穿上了,這才坐到梳妝檯旁,信手取過一把玉梳便緩緩梳理起髮絲來。面前一展瑪瑙纏枝海棠菱花鏡中清晰地映著我甫起身,略略有些蒼白的面容,右眼下那傷口漸漸收整了,清楚的殷紅一點。許是瞧了些許時日已漸漸順眼,如今瞧著,竟也覺著不若先時那般刺目。
妝晨伸手接了我手中玉梳,仔細將我長及腿間的如瀑青絲梳理整齊,自妝盒中拈出幾股銀絲纏就的髮帶,卻將髮絲分作三綹,細細攏結系起,兩股在後,一股在前,而後幾番騰挪,不多時便盤作了螺髻,使首烏膏子將額上碎髮細抹齊整了,卻將一髻微側固定在額上,取一枚紅珊瑚嵌珍珠頭鈿仔細別住,又將鬢角碎髮抹好,攏作蟬鬢,而後拈了根鵝黃色的束帶將剩餘的髮絲挽紮起來,輕輕披在後心。
我左右觀摩了番,心下很是滿意,不由讚道:“青螺如髻秀堪餐。”
她抿著唇笑了笑,取了支瑞雪含芳金步搖扶著我的鬢角穩穩地簪入發中。珠簾驀地打起,卻是靜竹端著熱水與漱口盅走了進來,伺候著我洗漱了。妝晨取了薔薇露為我勻面,忽而低聲道:“這些時日起天氣愈發乾冷,王妃面上都有些燥了。”
我微仰著面,任妝晨柔軟的指腹輕巧地為我按揉著臉頰,聞言只是嘆了聲。一旁靜竹忙寬慰道:“王妃是江南靈秀之地的水人兒,乍來北地,難免困於水土,熬過這個冬天便好了。”她頓了頓,又道,“奴婢倒是家傳有一個方子,據說治這面板皸傷極是有效,王妃不如試試。”
自那日她從那藥膏中辨出硃砂,我對她的藥理已很是相信,聽她如是說不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