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到底喝下去了多少,終是一聲輕哼,眼皮微微跳動。
“張經略?你聽得到嗎?”
楊毅小聲詢問了一番,張巡好一會兒才睜開了眼。
先是用盡全力的一聲嘆息,張巡僅剩的獨臂才抓住楊毅的手勉強支撐著坐起來。
楊毅看著那鍋子下的篝火,便知道這些人至少在1日前還是清醒的,這才連忙施救,果然搶到了這一線生機。
“張經略……楊某來晚了。”
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是到了嘴邊卻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來了便好……”
張巡的聲音好似用石頭從鍋底刮過一般,生澀沙啞,不等說完話,便搶過楊毅手中的酒袋,徑自往口中灌去。
很難想象這2個月內,他們到底過得是怎樣一種日子,連戰友和百姓的屍體都不能安葬,要用來作為堵死城門的工具,甚至斬下手臂讓戰友飽食,以維持生機面對敵人的進攻。
雖然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但其大丈夫的抱死之志,尤為令人敬佩。
“還有幾人……活著?”張巡一口氣飲盡袋中米酒,在丹藥的作用下,恢復了一絲氣力。
“經略……我們還在……”
“那孩子呢?”
“在……”
依稀便有一些人回應,但拿眼一掃,這一群人中能爬起來的也不到20人,在1名滿身刀痕的府軍懷中,1名同樣乾瘦的“童軍”抬起頭。
這“童軍”不過10歲上下的年紀,卻穿著完全不合身的府軍戰甲,手裡緊握的刀,猶自閃爍著血光。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楊毅!”
“好,楊毅,這孩子是本經略在睢縣認得義子,取名張睢,以後他就跟著你了,無論是讓他殺人還是越禍,給口飯他吃就行。”
2萬河洲府軍,加上1個睢縣小1000名的百姓,能活下來的人也就僅有這17人罷了。
楊毅不知道張巡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給這個小孩子取名“張睢”就知道他是張巡本人,還有整個睢縣的生命延續。
“張經略……”
楊毅抓著張巡的手臂,卻被張巡用一個眼神制止說話。
“本經略時間不多了,我已使用了師門秘傳的‘七絕續魂術’,這道巫術雖會延續我7天的生機,並令我功力暴增,但時間一到,我絕無生還的可能,最多還有1個時辰罷了……”
“張睢雖然是本經略的義子,但本經略膝下並無子嗣,待其亦如己出,河洲之失,巡必負全責,若官家肯念一絲情分,便給這孩子一條生路……”
張巡說到這裡,話音一頓,止住不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看向瓦舍之外。
就在這睢縣之中,不知什麼時候,站著2名老者,距離瓦舍不過數十步,就好像一直站在那裡,可是氣息與天地渾然一體,只用感知去“看”,就好像一棵樹、一棵草一般,沒有絲毫特異之處。
直到張巡在“藥力”之下,恢復了3~4成功力,激發了“七絕續魂術”的殘餘巫術之力,這才得以發現。
“天人境!楊毅,這2個老頭子來者不善啊!”
張巡輕輕推開楊毅,兀自站起身來,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下,可依舊固執的站得筆挺。
他一身的經略戰甲早已破損,頭盔不知散落何處,灰白的頭髮隨著氣息的拔升而微微浮動,他本身就是三昧境頂峰的高手,在這一場生死激戰中,終於摸索到“天人境”的門檻,可惜這份領悟來得實在太晚。
“七絕續魂術”不但讓張巡的生機延續7日,還在這段時間內,激發最後的生命潛力,讓他的功力暴增,終於一舉突破了“天人境”的桎梏,此時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