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率先走下馬車, 也沒讓丫鬟們過來攙扶, 自己站在馬車旁朝她伸出手。
神神秘秘的,顧攸寧也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不過還是順了他的意思走下馬車。
如今已是暖春三月,顧攸寧這一胎已經過了最危險的頭三個月,可能是因為她看起來比較纖瘦的緣故,雖然過了頭三月, 肚子卻還不是非常顯懷,只要不是穿貼身的衣裳,幾乎看不出她如今是雙身子。
這會她被姬朝宗牽著往書院裡頭走,目光不由朝四周看去。
故地重遊,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切,顧攸寧的心中是無限感慨, 其實她在書院待的時間並不長,十三歲剛進書院的那一年就碰上父兄出事,後來徐先生雖然來過家裡幾回想讓她繼續回書院,還表示可以不收她的束脩, 可她那個時候哪還有什麼精力再去學堂?
而且她那會也不似如今這般堅強,沒辦法真的做到徹底無視旁人的言論。
終究是拒了。
如今想想到底是有些後悔。
如果那個時候她未曾拒絕,是不是有些東西會不一樣?
被人牽著往裡頭走,如今正是上學的時令,能聽到空氣中飄蕩著學子們的讀書聲,背得是《孟子》中的《滕文公》,想到自己從前也是其中的一員,也曾像他們這樣晃頭晃腦朗聲背書,書院裡每一個地方也曾留有她的身影,往前看,似乎還能看見自己從前和同伴們玩鬧打趣的身影。
她那會膽子大性子又活潑和不少人都玩鬧得不錯。
只是太過活潑了一些……
不知惹得多少先生頭疼。
雖然不像那些男孩子打架鬥毆,但逃課什麼還是有的,有時候上頭先生在講課,她在底下和其他人傳字條,被先生訓斥也不臊,當面乖乖應承,回頭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偶爾還會偷偷去看隔壁學堂的少年郎……不過偷看這種事,她大多都是被人扯著去的,家裡兄長相貌各有千秋,父親和祖父也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她自幼就見慣了美人又豈會把書院裡的那些乳臭未乾的男孩子放在眼裡?
她那會啊——
更喜歡去騎馬,在寬闊的馬場上肆意縱馬,任由自己縱身於呼嘯的風中。
可不管是逃課還是騎馬,亦或是去隔壁學堂偷看男生……回憶起那樣青春少艾的年紀,顧攸寧的臉上終是藏不住笑容。
「在想什麼?」姬朝宗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低聲詢問。
「沒什麼。」顧攸寧笑著搖搖頭,見他仍看著她,揚著長眉,似乎不滿意她這樣糊弄了事,也就笑著和他說起自己從前在書院做過的那些事,自然是把偷看男生這一茬給瞞了,要不然就她家這個醋罈子,估計她說完就又得打翻了。
現在還在外頭,保不準待會會碰到誰,她可不想哄他。
姬朝宗早知道她少時比如今要活潑許多,但也沒想到她居然還會逃課。
他自己是沒逃過的。
雖然身邊人每次出去都會喊上他,可他卻覺得他們去的地方實在沒什麼意思,不過是樊樓畫舫,喝酒打鬧,有什麼意思?旁人以為他性子高潔,實則他是真覺得他們無趣。
「岳父岳母就沒罰你?」他問顧攸寧。
「自然是罰的。」顧攸寧笑道:「可爹爹常年不在家,母親又一貫好說話,嘴裡說著要罰我,實則每次不等我跪幾個時辰就自己先鬆口來找我了。」
姬朝宗聞言,不由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面上也揚起笑,若他是她的家人也定然捨不得罰她,又想著若是她的父母未曾出事,她如今定然也還是從前那副活潑的模樣。
顧攸寧側眸,見他目光閃爍著別樣的光芒,不由笑問,「你在想什麼?」
姬朝宗自然不會說起這個惹她傷懷,只牽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