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突然,她發現對面牆壁上懸著一幅巨大的圖畫。
也不知為了什麼,她目光立刻就被這幅圖畫所吸引,甚至連她腦海中的思潮都立刻為之停頓。
那是幅著色的彩畫,畫的是夜半。
悽清幽秘的月色,淡淡地籠罩著整幅畫面,一條崎驅、狹小的道路,自畫的左下方伸展出來,曲折地經過畫幅中央,消失於迷濛的夜色之中,淡淡地顯示著一種“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去向哪裡”的玄妙意味。
道路兩旁,危巖高聳,蒼鬱的綠色樹木,滿布著山岩上部,下面是沉重的灰褐色的岩石,泥土——左面的岩石後,露出了半堵紅牆,一堵飛簷,像是叢林古剎,又像是深山中的神韻莊院。
右面的山岩後,卻露出了半條人影,烏髮如雲,明眸流波,畫的是個絕色少女,像是在躲藏,又像是在窺探。
飛簷下,也有個女子,同樣的美麗,同樣的年輕,身軀半旋,像是要走出來,又像是要走進去。
第三個女子,站在曲折的道路中央,側著頭,露著半邊臉,像是要回頭窺望,又像是在躲避簷下女子的目光。
三個女子都是異常的美豔,只是眉宇間又都帶著一分說不出的沉鬱之態,像是幽怨,又像是懷恨。
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期待。
她們在期待著什麼?
她們在期待著什麼人來?還是在期待著什麼事發生?
這雖然是一幅死的圖畫,但整個畫面卻都像是活的。
畫幅中的三個女子,每個人似乎都有著她們的獨特思想,獨特行為,每個人似乎都正要去做——或是正在做一件奇特的事。
看畫的人雖然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事,但只要凝注畫面半晌,心頭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寒意……
似乎她們要做的乃是件足以令人寒心的事。
悽清的月色,使這一切看來更是詭秘,似乎有一種令人要流冷汗的懸宕——某件事將要發生,卻又未發生。
這使得看畫的人也都會覺得有一種期待的感覺,期待著某件事快些爆發,打破這詭秘的沉鬱。
若是對這畫凝注太久,甚至會感到透不過氣來——這似乎就是畫中人的心情,竟已感染到看畫的人。
這幅畫構圖雖奇特但卻十分簡單。
這幅畫雖然栩栩如生,但筆法卻未見十分精妙。
簡單的構圖,通常的筆法,竟能畫出如此精妙的圖畫,竟能顯示出這許多詭秘而複雜的意味——
顯然,這畫圖的人在動筆時必定懷有一分十分強烈的情感,這畫面中的 情況也彷彿是她自己親身經歷的。
只因惟有真實的經歷,才會引發如此強烈的情感,而情感中最強烈的兩種,便是愛和恨。
但此刻吸引了朱七七目光的,倒並非是這幅圖畫中所交織的愛和恨,而是這幅畫中的人物。
她目光正瞬也不瞬地凝注著畫中站在道路上的女子,神情間竟已有些驚恐,有些激動。
只見這女子眼波流動,衣袂飄飛,綽約的風姿,動人的神韻,正像月光般籠罩了整個畫面。
這女子的面龐雖只畫出半面,但朱七七不用再瞧第二眼,便已可瞧出她正是這小樓中那豔如桃李,毒如蛇蠍的絕色麗人。
朱七七終於道:“我先問你,這是什麼人?”
王憐花道:“家師……”
朱七七截口喝道:“胡說,我明明聽見你叫她母親。”
王憐花笑道:“只因家師愛子,昔年便已失蹤,是以便將我收歸門下。她老人家將我愛如己出,我自然喚她母親。”
朱七七“哦”了一聲,顯然已接受他的解釋,但瞬又厲聲道:“如此說來,你承認我是見過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