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個男人。
但朱七七面上仍無絲毫表情,竟只是淡淡道:“還好。多謝沈公子。”
這冷冷淡淡一句話,就像是鞭子。
沈浪竟不覺後退半步。
他如今才知道受人冷淡是何滋味,他如今才知道自己也是個人,對於失去的東西,也會有些惆悵悲情。
小霸王揮著馬鞭,眨著眼睛,笑著,瞧著。
王憐花目中充滿了得意的詭笑。
沈浪霍然回首,道:“她……她怎會……”
王憐花含笑道:“家母突然覺得與其以別人來要挾沈公子,倒不如要沈公子完全出於自願的好。家母對沈公子之瞭解,沈公子原該感激才是。”
沈浪道:“但……但她此番前來……”
王憐花淡淡笑道:“何況,家母自覺也不該再以朱姑娘來要挾沈公子,是以特地令她前來,與沈公子重新見禮。”
沈浪動容道:“重新見禮?”
王憐花緩緩道:“只因家母已為小侄與朱姑娘訂下了婚事。”
沈浪不覺又後退半步,眼睛盯著朱七七,失聲道:“你……你……”
朱七七淡淡一笑,悠悠道:“你難道不覺歡喜?”
沈浪呆在那裡,道:“我……我……”
這一擊實在不輕,但沈浪並未倒下去。
他只是木立半晌,突又展顏一笑,抱拳道:“恭喜恭喜。”
朱七七淡淡道:“多謝公子……”纖手突然一抬,竹簾“刷”的落了下去,她冷淡的眼波與嬌媚的容貌又不復再見,又只剩下一條朦朧的身影。
現在,沈浪心頭若還有什麼剩下的,那也只不過是一絲苦澀的回憶,以及一大片不可彌補的空虛。
但他身子卻挺得更直,笑容也仍是那麼灑脫。“小霸王”在一旁瞧著,目中也不禁露出佩服之意。
王憐花笑道:“我知道沈公子必定還有一句話要問的。”
沈浪道:“不錯,我正要問,朱七七既來了,熊貓兒在哪裡?”
王憐花緩緩道:“熊貓兒麼,他只怕也要做出些沈公子猜想不到的事。”
沈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他在哪裡?”
王憐花面頰肌肉一陣痙攣,但畢竟未露出疼痛之態。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他現在正……”
就在這時,只聽四下有人呼叫:“沈浪……沈公子,快請出來,王爺有請。”
這呼喚一聲接著一聲,遠近俱有。
王憐花目光閃動,道:“這裡已非談話之地,你快去吧,我自會與你聯絡的。”
沈浪凝目瞧著他,五根手指,一根根放鬆,然後霍然轉身,頭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一杯濃濃的,以新鮮番茄製成的汁,盛在金盃裡。
快活王一口氣喝了下去。
然後他朗聲一笑,道:“病酒,酒病,古來英雄,被這酒折磨的只怕不少。”
沈浪俯身瞧著臥榻上的快活王,微笑道:“英雄若不病酒,正如美人不多愁一般,總令人覺得缺少些風味。只是這病酒之事,史書不傳而已。”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那些史官若少幾分酸氣,若將自古以來英雄名將病酒之事歷歷繪出,那麼無論三國漢書,都更要令人拍案叫絕了。”
沈浪微笑道:“曹阿瞞與劉皇叔煮酒論英雄後,是誰先真個醉倒?班定
遠投筆從戎時,是否先飲下白酒三鬥?這當真都是令後人大感興趣之事。”
快活王笑聲突頓,目光凝注沈浪,緩緩道:“卻不知你此刻最感興趣之事是什麼?”
沈浪沉吟道:“小精靈身輕如葉,不知是否已探出那幽靈宮主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