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大笑道:“沈兄莫要太謙。沈兄只怕是因為對女人所知太多,所以至今仍是光棍一條……騎士兄,你說是麼?”
王憐花拊掌笑道:“是極是極,妙極妙極。”
小霸王道:“那位姑娘此刻就在附近,小弟一呼即至……垂花藤下,品鑑美人,這是何等風雅之事,沈兄雅人,諒必不致推卻的。”
沈浪道:“既是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霸王馬鞭一揚,笑道:“沈兄稍候,小弟去去就回。”
他揮著馬鞭,像是在騎馬似的,跳跳蹦蹦奔了出去。
沈浪目送他背影遠去,微微一笑,道:“如今我才知道人當真是不可貌相,水當真不可斗量。”
王憐花道:“沈兄為何突有此感慨?”
沈浪道:“這小霸王看來彷彿是個還未長成人形的大孩子,其實胸中卻也大有文章。他故意做出那般模樣,只不過叫人輕視於他,不加防範而已。”
王憐花漫應道:“哦。”
沈浪道:“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這小霸王,居然也是你的屬下。”
王憐花笑道:“你從何得知?”
沈浪微微笑道:“若非你告訴了他,他又怎會知道我在這裡?他若非你的屬下,你又怎會阻我出手傷他?”
王憐花眨了眨眼睛,道:“是這樣麼?”
沈浪一笑道:“其實我方才又怎會真個出手傷他?我那般的做作,只不過是要試一試我們的王憐花公子而已。”
王憐花拊掌大笑,道:“你我行事,真真假假,大家莫要認真,豈非皆大歡喜。”
笑聲中,小霸王又一頭鑽了進來,笑道:“來了……來了。”
兩個健壯的婦人,抬著頂綠絨頂紫竹簾的軟兜小轎,走入這四面垂藤,幽秘而陰涼的小天地。
她們放下轎子,立刻又轉身走了出去。
竹簾裡,隱約可瞧見條人影,窈窕的人影。
小霸王手扶竹簾,笑道:“此人若再不能入沈兄之目,天下只怕便無可人沈兄之目的人了。”
沈浪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理當一拜。”
他竟真的躬身一揖到地。
小霸王怔了怔,失笑道:“沈兄為何如此多禮?”
沈浪道:“傾城之絕色,理當受人尊敬。”
他朗聲一笑,接道:“豈不聞英雄易得,絕色難求?古來的英雄,多如恆河沙數,但傾城之絕色,卻不過寥寥數人而已。在下今日能見絕色,豈是一禮能表心意。”
小霸王大笑道:“沈兄當真不愧為天下紅顏的知已。”
突然掀起竹簾,轎中端坐的,赫然竟是朱七七。
沈浪委實再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著朱七七。
朱七七正是王夫人用來要挾沈浪的人質,王夫人又怎肯將她送到沈浪身側,怎肯將她送到這裡?
剎那之間,就連沈浪也不禁怔在當地。
只見朱七七雲鬢高挽,錦衣華麗,低眉斂目,神情端莊,眼波雖瞧著沈浪,但面容卻平靜如水。
這哪裡還是昔日那嬌縱、刁蠻、調皮的朱七七,這哪裡還是那敢愛得發狂,也敢恨得發狂的朱七七。
但這明明是朱七七,那眉、那眼、那鼻、那唇……
那是半分也不會假的。
那正是縱然化為劫灰,沈浪也認得的朱七七。
那正是任何人易容假冒,都休想瞞得過沈浪的。
沈浪怔了許久,終於勉強一笑,道:“多日未見,你好麼?”
這雖然是句普普通通的問候之辭,但言辭中卻滿含情意,他知道朱七七是必然聽得懂的。
他暗中不知不覺在期望著她熱烈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