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中充盈的不是被奸臣所誤的憤狠抑或遼人生事的惱怒,而是英雄遲暮的落寞與雄心未竟的淒涼,葉知秋恭聲道:“聖上雖年近六旬,精力卻猶盛三十許人,只需靜下心來好生調養,假以時日定當平復如初。”
趙光義長長吁出一口氣,輕嘆道:“朕今年五十有八,再非昔日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時那個風華正茂、英姿颯爽的小夥子,是該到知天命、了殘生的時候啦。”
葉知秋胸中一慟,啞聲道:“聖上……”
趙光義蒼白的面容忽然顯現出些微血色,沉聲道:“你可知朕為何放棄休息時間,甘忍病痛,也要詔你入御書房詳談。”
葉知秋老臉微紅,輕輕道:“不是要……要商量我和華玉……和華玉的……”
趙光義失笑道:“哈哈哈,你和華玉既已相認,只欠前往欽天監擇定良辰吉日便可奉旨成婚,何必急於一時呢。”
葉知秋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吶吶道:“知秋愚頓,委實猜不透聖上的良苦用心。”
趙光義目光灼灼地審視著葉知秋,捋須道:“朕詔你來,是打算傳你天道神功。”
葉知秋雖知這一天遲早會到,卻不料竟來得如此突然,沉吟片晌道:“皇上,您還是專心休養的好,傳功之事不必急於一時。”
趙光義搖搖頭,石破天驚的說道:“再不教你,恐怕天道神功就得失傳。”
趙光義仰首望向窗外,雙目射出莫以名狀的悲哀,長嘆道:“實話告訴你吧,朕還有半年陽壽,半年後朕縱然有心教你也……也……”
葉知秋聞言猶遭五雷轟頂,虎軀劇震,雙目射出難以置信的戰慄神色,失聲道:“不……不會的……不會的!聖上,您……您一定在說笑。”
趙光義緩緩道:“我的樣子像說笑嗎?”
葉知秋頹然坐倒,顫聲道:“可是,聖上,以您的武功難道連區區病魔……”
趙光義唇角飄出絲充滿苦澀和蒼涼的笑意,喃喃道:“沒有用的,武功再高也難逃脫命運的束縛,想當年太祖皇帝學究天人,修為之深連獨孤前輩亦自嘆弗如,但誰能想到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他四十九歲時便駕鶴西去,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雙眉深鎖,帶點疲倦和蒼白的臉容愈顯露出無盡的悲涼。
葉知秋張張嘴,似乎想要說話,但內心受到的強烈震撼卻讓他半個字也吐將不出。
趙光義招招手,示意葉知秋進前,淳淳善誘道:“生死憑天定,該來的時候終究會來,絕非人力所能改變,你要做的不是為朕即將辭世感到傷心,而是儘快學會天道神功……除非發生奇蹟,否則任逍遙練成先天無上罡氣的機會幾乎為零,偏生獨孤前輩年事已高,熊嘯天、肖星辰即使能成大氣也絕非耶律長勝的對手,所以……”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倏地變得無比凝重,目光灼灼的審視著葉知秋,肅容道:“所以中原武林的安定乃至大宋江山的未來都必須靠你支撐!”
趙光義拍拍葉知秋肩膀,續道:“身為朕得傳人,你的劍術、輕功已趨完備,唯一欠缺的就是內力,而天道神功恰好能彌補這個不足。有朝一日你神功大成,配合太祖皇帝所創的‘君臨天下’,即使耶律長勝達至天魔心經的最高境界‘疋殺地蔵’,也休想奈何你分毫。”
葉知秋恭聲道:“天道神功博大精深,只有短短半年功夫,知秋怕辜負聖上重託。”
趙光義含笑道:“呵呵,天道神功共分七重,是為心意混元、雲迦吐納、九曜星變、靈冥不滅、龍形舞天、寰宇神通、聖道霸強。時至今日朕不過才練到龍形舞天,忠勇王雖在十年前突破寰宇神通,卻連聖道霸強的門檻都摸不著,至於秦懷玉、張勁宏、柳凝濤他們練到九曜星變即遭遇瓶頸,再也無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