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讓她來不及悲嘆自己悲慘的命運,那男子不知何時摟住了她的纖腰,白皙修長的指劃過她裸著的手臂,皺眉道:“這樣穿,不合體統。”隨即一番天昏地轉,紅韶便被男子帶入了棺中,好在棺材足夠寬敞,擠不到紅韶。霸道的男子氣息襲來,一種陰寒的壓迫感讓她胸悶氣短。
男子俯在她身上輕笑:“總算來了,我的紅韶……”
紅韶早被嚇得沒了力氣,此時便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
雨後初晴,一個小姑娘提著一個破爛的籃子,籃子雖舊,並且補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卻洗得很乾淨,籃子裡放著些新鮮帶泥的蘑菇,很顯然是剛摘的。
紅彤彤的臉頰上閃著些晶瑩的汗粒,她伸出袖子一抹,繼續踩著泥濘在大山裡尋尋覓覓,草鞋被山間絆腳的石頭磨破,腳上也血肉模糊。卻依舊尋尋覓覓,不哭不鬧,嘴裡叨叨著:“韶兒不怕,韶兒不餓,娘需要食物,這些蘑菇一定能讓娘大飽口福一場。”於是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娘還在家裡等著自己,所以自己一定要滿載而歸才對得起孃親。
這樣的年紀,其他孩子正是在父母呵護下撒嬌玩耍的時候。
年幼的韶兒在綿延的大山間穿梭,腳下早已血染泥濘。小臉也汗如雨下。努力了好久,終於摘了滿滿一大籃。心中不禁盤算著,要拿些來給娘燉湯補身子,還有些要拿到市集上賣,給娘抓藥。
但年幼的小紅韶怎麼知道,這綿延的大山蘑菇雖然多,卻無人來採的原因。這是一座妖山,山上妖魔縱橫,凡人一旦踏入,便再無命回去。因此被稱為“絕命山”,可年小的清酒根本不認識那幾個字,更別說知道它的意思了。
一路無恙地回家,腳下的血痕引成一條小徑,山中別樣的寂靜,安靜到沒有鳥鳴,沒有蟲鳴,更沒有鬼怪的叫聲,安靜得不正常,安靜得可怕……
小紅韶住的小茅屋雖破舊,卻打掃得很乾淨。她歡喜地推開柵欄,不顧腳下的傷,衝進了房間,推開門,床上空無一人,娘不見了。為什麼會不見呢?娘身子那麼虛,一定是出去找自己了,她一直這麼認為,所以一直等,等到天黑,等到又是一年春……
這一年她都是靠去山裡採蘑菇生活,在那座靜到可怕的大山裡尋尋覓覓。直到她遇到了他。
平淡的日子似水無痕,這些等待的日子每天都平平常常,她一度認為自己就會這樣在這個小村莊裡度過餘生。
那年,七歲的小紅韶與往常一般在大山中穿行,卻聽到了她從未聽過的打鬥聲,她在鐵鋪裡聽到過這種清脆的打擊聲,所以便悄悄地向聲源靠近。墨竹深深,她躲在一株不高的灌木叢中偷看。
是兩個男子在打架,一眼望去,便被那抹灼眼的紅填了滿眼。紅衣在空中亂招裡獵獵作響,廣袖翩飛。那人回眸顧盼。墨竹黯然,天地失色,那是她此生見過最美,最豔的人。
媚態橫生卻又滿含傲骨,明明那樣對立的風姿,卻如此自然的在他身上展現出來。上挑的眉眼,墨色深邃的眸子彷彿要滴出水來。眉間一點硃砂痣,魅到極致的人兒卻又一眼能看出他是男子。
小紅韶感覺自己的臉在燒,一點點蔓延到脖子,再一點點蔓延到心尖。說不出的感覺,有點慌亂,有點興奮……
與他打鬥的男子一身寂然的黑衣,戴著半面鬼面具。無端讓人覺得陰冷詭異。
兩人交纏在一起,難捨難分,不似打架,倒似切磋。小紅韶好想走近些,以便看得更清楚,剛想移動。誰知一下子踩到了一截枯木枝。“咔嚓”一聲,在這空寂的林子裡分外清楚。剛想起身逃跑,兩把冒著寒氣的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抬眼?,那紅衣男子便饒有興趣的眸子裡映出自己狼狽的身影,愣了,此生第一次想要穿紅衣。那樣豔,那樣傲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