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我的陽物為“你存在的理由”。
以前,我曾想以人存在的理由為主題寫一部短篇小說。小說歸終沒有完成,而我在那時間裡由於連續不斷地就人存在的理由進行思考,結果染上了一種怪癖:凡事非換算成數值不可。我在這種衝動的驅使下整整生活了8個月之久。乘電車時先數乘客的人數,數樓梯的級數,一有時間就測量脈搏跳動的次數。據當時的記錄,1969年8月15日至翌年4月3日之間,我聽課358次,性茭54次,吸菸6,921支。
那些日子裡,我當真以為這種將一切換算成數值的做法也許能向別人傳達什麼。並且深信只要有什麼東西向別人傳達,我便可以確確實實地存在。然而無須說,任何人都不會對我吸菸的支數、所上樓梯的級數以及陽物的尺寸懷有半點興致。我感到自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只落得顧盼自憐。
因此,當我得知她的噩耗時,吸了第6,922支菸。
24
這天夜裡,鼠一滴啤酒未沾。這絕非好的徵兆.他因而一口氣喝了5杯冰鎮吉姆威士忌。
我們在店鋪的幽暗角落裡玩彈子球來消磨時間。這玩藝兒實在毫無價值可言:花幾枚零市,換取它提供僵死的時間。
然而鼠對什麼都一本正經。因此我在6局之中能贏上兩局幾乎近於奇蹟。
“喂,怎麼搞的?”
“沒什麼。”鼠說。
我們返回餐桌,繼續喝啤酒和吉姆威士忌。
兩人幾乎沒有交談,只是默默地、不經意地聽著自動唱機繼續播放的唱片:《普通人》、《木雪杖》、《空中魂》、《來呀孤獨的少女》……
“有事相求。”鼠開口道。
“什麼事?”
“希望你去見個人。”
“……女的?”
鼠略顯猶豫,然後點了點頭。
“為什麼求我?”
“舍你有誰?”鼠快速說罷,喝下了第6杯威士忌的第一口。
“有西裝和領帶?”
“有。可是……”
“明天兩點。”鼠說,“喂,你知道女人到底靠吃什麼活著?”
“皮鞋底。”
“哪裡會!”
25
()免費電子書下載
鼠最喜歡吃的東西是剛出鍋的熱蛋糕。他將幾塊重疊放在一個深底盤內,用小刀整齊地一分為四,然後將一瓶可口可樂澆在上面。
我第一次去鼠家裡,他正在月暖融融的陽光下搬出餐桌,往胃袋裡邊衝灌這種令人反胃的食物。
“這種食物的優點,”鼠對我說,“是將吃的和喝的合二為一。”
寬敞的院子裡草木蔥籠,各色各樣的野鳥四面飛來,拼命啄食灑滿草坪的爆米花。
26
談一下我睡過的第三個女孩。
談論死去的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年紀輕輕便死去的女郎。她們由於一死了之而永葆青春年華。
相反,苟活於世的我們卻年復一年、月復一月、日復一日地增加著年齡:我甚至時常覺得每隔一小時便長了一歲。而可怕的是,這是千真萬確的。
她絕對不是美人。但“不是美人”這種說法未必公正。我想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不是長得對她來說相得益彰的那種型別的美人。”
我只存有她一張照片。背面寫有日期,1963年8月,即肯尼迪總統被子彈射穿頭顱的那年。她坐在一處彷彿是避暑勝地的海岸防潮堤上,有點不大自然地微微含笑。頭髮剪得很短,頗有賽巴格風度(總他說來,那髮型使我聯想起奧斯威辛集中營),身穿下襬偏長的紅方格連衣裙。她看上去帶有幾分拘泥,卻很美,那是一種似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