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梟難過的幾乎要暴躁起來了:“留疤就留疤,朕實在是忍不住了。”
青年又哄又勸,還亮出自己小時候生水皰留下的疤痕,一個在左眉上很淺很淺的圓形小疤,諄諄勸誘:“三哥聽話,這個呢等過幾天就會消掉了,只要不亂抓以後就一點事都沒有,這幾天還要忍忍嘴,戒戒口。”
楚梟渾身發熱,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抓著楚嶽手臂,粗神粗氣的發著脾氣:“你說!朕是不是得天花了?”
“不是,只是長水皰而已,太醫有經驗不會認錯的。”楚嶽連連否認,堅定的說:“我小時候不也得過嗎,我認得的。”
楚梟昏昏沉沉的躺在青年懷裡,好像只要睡著了身上就不那麼癢了:“你……多少歲長的?”
“嗯……好像是七八歲的時候,具體時間我也忘記了,當時沒人告訴我怎麼辦,我也抓破了好多,身上也留了不少疤呢,所以三哥一定要好好忍住。”
“朕……怎麼不知道。”
楚嶽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三哥很忙啊。”
七八歲又不受寵的孩子——楚嶽好像從生下來就一直在被所有兄弟排擠,就連自己的同母的哥哥都看不起他,好像只有自己當時是連排擠都懶得做得,他怎麼會欺負這個孩子呢,他根本都看不上他。
楚梟心裡就難過起來,為了自己當時的種種惡劣行徑。
這麼癢這麼難捱的事,他現在這個年紀都覺得辛苦,一個沒人照顧理會的小孩子,又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忍受下去的呢。
光是想到這個場景,他就覺得連喘氣都壓抑起來。
幾日後情況更糟糕起來,不僅身體四肢,就連臉部,發下,指縫間都長起了綠豆大小水皰,奇癢無比,水皰壁薄易破,一抓就破。楚梟現在蛟龍遇淺灘,幾乎是全日窩在馬車中生悶氣——那日他叫人拿來銅鏡,簡直都不敢置信這種慘淡面容像怪物一樣的人會是自己。
雖然太醫和楚嶽都信誓旦旦的保證很快就會結疤變好,但是現在天氣那麼熱,行軍路上條件又有限,光是這幾天就已讓他度日如年,在這種瘙癢下楚梟的脾氣越發的變壞了,見誰誰都不順眼,日日狂躁,無比痛恨自己身上那些佈滿的水皰,恨不得用爪將這些惹人厭的玩意全數戳破。
他叫隨行的侍女進來幫他抓癢,水皰旁邊是圈紅暈,既然裡頭不能戳,那外頭總可以抓了吧,無奈楚嶽在其他事情上都非常好說話,但在這件事上就出人意料的霸道,楚梟忍著難受好說歹說好幾次,楚嶽都義正言辭的表示非常不能夠接受,這種事他來做就可以了,何必假以人手呢?
癢磨損了楚梟的耐性,他一腳踹倒了車裡頭的放茶水的小桌子,見青年閉目沉默,還是一派堅固不肯退步的樣子,真是反了,反了——楚梟惡狠狠而又悲涼的想,以前他別說發脾氣,就是冷哼一聲楚嶽都要跟著變色——
現在還沒好上多久呢,就竟然敢這樣公然的開始跟他唱對臺戲,跟他擺起譜來了!
因為炎熱的關係楚梟穿了件寬而大的黑綢袍子,半塊胸膛露在外頭,隨著怒氣起伏——這真的不是什麼好風景,至少現在不是。
楚梟見青年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盛怒下又莫名的覺得心虛起來。
“你別老盯著朕。”
他這種樣子連自己看了都倒胃口,更不想自己這種慘狀被其他人看到,這些日子他隔簾議政,一個臣子都不見,像一條被人拔了鬍鬚萎靡不振又羞於見人的龍。
他也不想在楚嶽面前顯得醜陋狼狽。
“朕再說一次。”他深呼一口氣,一字一句正色道:“去找人來,別再挑戰朕的耐性。”
楚嶽垂著眼將翻到的桌子擺正,他知道外頭的人是不敢進來的,皇帝此刻怒氣直衝雲霄九重天,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