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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平間裡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確切地說是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沿著冰櫃走到最裡面的一豎排,他坐下了,地板冰得屁股發燙,但他還是那麼坐著。

我,黃靜風,身高1米78,瘦長的臉孔總是蒼白的,有點歪的脖子習慣性地向後梗著,豆粒大的眼睛,睜開是白堊樣的眼白,閉上是白堊樣的眼皮,半睜不閉是白堊樣的絕望,像現在這樣,頭枕在冰櫃上,腰以下的兩條腿叉開著,簡直就像是一具剛剛被行刑隊擊斃的屍體。

斷死?斷死?難道段石碑看不出,我才是快要死的人嗎?

很久很久,他慢慢地伸出右手,抓住身邊一個櫃門上的把手。

嘩啦啦。

隨著一股白色寒氣湧出,標號為“T…B…4”的冷凍屜從冰櫃裡被拉了出來。

躺在冷凍屜上的是一具女屍,黃靜風輕輕地掀開蓋在她臉上的白布,露出了一張墨綠色的面龐。

黃靜風端詳著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撫摩著她的面龐,梳理著她的長髮,一不留神,兩根從頭皮上脫落的頭髮夾在了手指間。

“我猜得對不對?”他問。

她閉著眼,沒有回答。

第二章剔骨者

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曲伸之機括,於是乎決。

——《洗冤錄·序文》

看清楚了。即便從這個角度——沒錯,這就是一顆頭骨!

人的頭骨……

蕾蓉將雙手舉到與右肩平行的位置,指尖向上:“老高,幫我換一副手套。”

死寂的驗屍間裡,猶如剛剛爆炸過一顆手榴彈,每個人的身體都僵硬著,殘骸般一動不動,姿勢以蕾蓉為“爆點”呈輻射狀散開,半張的嘴巴、瞪圓的眼睛以及慘白的臉色,都足以說明剛剛發生的事情令他們何等的驚恐萬狀!

“老高,幫我換一副手套。”蕾蓉強調了一遍,口吻平靜而嚴肅。

高大倫嚥了口唾沫,走了上來,小心翼翼地摘掉蕾蓉手上那雙沾著血的乳膠手套,扔進旁邊的醫療垃圾收納桶裡,然後從桌子上的淺藍色塑膠盒裡,抽取了一副嶄新的乳膠手套,給蕾蓉戴上。

整個過程大約花了半分鐘。期間,蕾蓉看了一眼癱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唐小糖,命令道:“小唐,報警。”

唐小糖捂著心口,哪裡還動得了身。

不是快遞員把包裹送來的時候,搶著鬧著要先拆開看看的她了,蕾蓉想。

剛才一層傳達室通知蕾蓉取一下快遞包裹,蕾蓉正在做屍檢,唐小糖蹦蹦跳跳地下去簽收,然後把包裹拿進驗屍室,看著貼在側面的橘黃色單據唸叨:“怪事,沒有寫遞件人,只寫著收件人‘蕾蓉’,物品型別上寫著‘工藝品’……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蕾蓉讓她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一會兒再開啟看。唐小糖眨巴著眼睛說:“我可等不及,我現在就拆開,看看是哪個帥哥給你遞的定情之物。”搞得蕾蓉哭笑不得。

這個唐小糖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但心理年齡卻像個還沒斷乳的娃娃,參加工作快半年了,看見屍體還是齜哇亂叫,解剖一具能吐好幾天,所以蕾蓉關照她,儘量讓她做些活體損傷鑑定之類“輕口味”的活兒,結果她又精力旺盛,不是把吸管插進酸酸乳裡擠水玩兒,差點把物證汙染了,就是在工作時間上網團購。饒是蕾蓉脾氣再好,也少不得批評她一兩次,每次她都眼圈紅紅地低聲叫著“蕾蓉姐、蕾蓉姐”,蕾蓉姐也只能苦笑著擺擺手讓她下次注意。

結果,包裝盒一開啟,唐小糖嗷地一聲慘叫,把驗屍間裡所有的同事都嚇了一跳,以為躺在不鏽鋼解剖桌上的那具屍體坐起來了呢。

蕾蓉走過來問她怎麼了,她指著包裹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