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地笑道,“我們歡迎小唐姑娘發言。”
“這個研究中心創辦的時候,我大學還沒畢業,因為是蕾蓉姐學生的緣故,所以經常給她幫忙,眼睜睜看著她為批文跑斷了腿,為租房磨破了嘴皮子,為籌款求了很多人,引進人才上更是不遺餘力。為了辦起一個國內一流的法醫研究機構,用嘔心瀝血形容她,一點也不誇張。就說裝置這一項吧,從臟器秤到取材箱,從病理蠟塊櫃到帕金埃爾默氣相色譜儀,哪一件不是她親自去挑選購置的。這樓要是個燕窩,那都是蕾蓉姐一根一根絨羽銜起來的。研究中心成立最初那半年,她夜裡十二點前就沒有下過班,公家法醫機構不接的壞爛屍體,都往我們這裡送,蕾蓉姐從來沒有拒絕過一具,我們聞到那氣味都吐了,她做屍檢時連在鼻子下擦清涼油都不肯,說是怕影響嗅覺,嗅不到毒物的氣味……”一向溫順的唐小糖剎那間變成了辣妹,對廖處長輕蔑地說:“你們說蕾蓉姐犯法什麼的,我不信,你們要霸佔這研究中心,儘管霸佔好了,但是要讓我跟蕾蓉姐劃清界限,辦不到!”
會議室裡一陣騷動,有人在高興地噴著鼻子。
“你……你!”廖處長知道這妮子背景深,最好不要惹她,於是嚥了口唾沫,陰沉著臉說:“高大倫,你的態度呢?”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牆角的高大倫。
他原本畏縮著身子,像要把自己變成一棵草似的,聽到廖處長點了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愣,抬起頭來,看到劉曉紅眼中得意洋洋的目光。他外凸的尖嘴巴顫抖了一會兒,低下頭小聲說:“我……我服從上級的決定。”
“你說什麼?”唐小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高,你往日裡的骨氣都到哪裡去了?!”
“好哇!”廖處長不禁拍了一下桌子,“高大倫同志給我們做出了表率——曉紅啊,我聽說前一段時間老高和你為了工作上的事情發生了些小矛盾,現在你已經被任命為研究中心的主任了,希望你要和包括老高在內的所有同志搞好團結啊!”
本來以為一向又臭又硬的高大倫會當眾給自己難堪,現在竟第一個“服軟”,而且論資格論能力,他都可以起到一定的“帶頭作用”,劉曉紅喜不自勝地說:“這個一定,這個一定……”
“老高,你還有沒有良心?當初是蕾蓉姐親手把你從一個縣城的普通法醫提拔到現在的位置上的,你怎麼能忘恩負義?!”唐小糖憤怒地斥責道,“大家不要像他一樣軟骨頭,跟我走,咱們離開這裡,再建一個研究中心,等著蕾蓉姐回來!”
“不,你應該留下。”
門口突然傳來了蕾蓉那一貫溫和而堅定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嘩啦啦站了起來,投向她的目光有的欣喜,有的羞愧,有的驚訝,有的猶疑,還有的畏懼。
唐小糖幾乎是撲了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不停地搖晃:“姐姐,姐姐,他們還你清白啦?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的,你肯定沒事的……”
蕾蓉笑了一笑,拍拍她的手背,然後環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緩慢地說:“我現在還在停職審查階段……雖然不是這裡的主任了,但我還是誠摯地懇求大家留下來,留在這裡好好地工作。法醫工作很累,很苦,被很多人說成‘最髒最累最晦氣的職業’,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死亡,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假如每個生命都是一個彩色的頭像,那麼死亡則把他們變成了離線狀態的灰色,而不明不白的死亡則是徹底的黑暗,我們也許不能像醫生一樣讓垂死的生命重放光芒,但至少可以讓這個世界黑暗得不那麼徹底——法醫就是和黑暗錙銖必較的那個人,所以,我們決不能放棄,就算,就算……”
她沒有再說下去,美麗的睫毛黯然地一垂。
就算你們剝奪了我全部的意義。
她轉過身,孤單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