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彪在旁忽然開口:“既如此就騎了快馬去追吧。不知城裡哪裡有馬市?”
馬掌櫃與馬貴齊齊一愣,後者笑說:“這麼急麼?雖說走岔了,但姑娘回到德慶後知道家裡人走了,再折回來,也趕得上過年呀?”
陳大彪無法向他解釋詳情,只轉頭去看羅吉,羅吉沉吟道:“確實,儘快把人找回來也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還請掌櫃的告知城中馬市所在,讓大彪買匹好馬。小裘先去指揮使司問問北邊的訊息看情形再說吧。”
陳氏一愣心裡有些不安。她隱約明白羅吉話裡的含義。若是北面局勢不佳,為了爭取時間脫離險境他們必須儘早離開,那就未必能停下來七八日等待明鸞了。但明鸞是她獨生女兒又是為了家人才冒險返回德慶的,怎麼把一個小姑娘孤零零丟在那裡?再說,章家離開德慶,是靠著假造的赦令才能成功,萬一事情敗露,知州奈何不得章家,明鸞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就在陳氏心亂如麻之際,馬掌櫃已經叫人將文虎帶來見章家人了,周姨娘抱著兒子心肝兒肉地叫個不停,看得陳氏心裡酸楚不已。
沒過多久,裘安堂沉著臉回來了,看他神情,似乎情勢不妙。
果然羅吉一問,他便說:“情形不大好。卞副使今早收到了他京中家人來信,言道京城裡謠言滿天飛,說燕王出擊蒙古,是聯合遼東、西北數位總兵一併出力的,已經將蒙古人打退,甚至活捉了對方的大將,已在陣前斬首。蒙古人經此一戰,元氣大傷,二十年內都休想南下侵襲。明明是蓋世的大功,但奏章送到京城後,皇帝卻大發雷霆,直指燕王擅自對蒙古出兵,破壞了朝廷的議和大計,又指責他瞞著朝廷與別處軍將合謀,是意圖不軌,已經下令將參與蒙古大戰的數名將軍革職查辦,即日押解進京了。這裡頭,就有章敬將軍與常家兩位公爺!”
屋內眾人臉色齊齊刷白,章寂忙問:“廣東的衙門可得到訊息了?!”
裘安堂遲疑地道:“官面上的訊息肯定還沒到,但是廣東這麼大,官員這麼多,也不知裡頭有幾個跟京裡有聯絡,卞副使能知道的訊息,別人也一樣能知道。我們不能再拖延了,最遲明日清早就必須出發!”
陳氏心下一痛,忙道:“我已不是章家人了,想必無礙。我要留下來等孩子。”
裘安堂卻對她說:“章三奶奶,事情沒那麼簡單,您雖與章三爺和離了,但朝廷可不知道,別以為你就能得保平安,依我看來,只怕連您孃家這幾位役使,也未必能保全呢。”
馬掌櫃嚇了一跳:“不至於吧?我們又不曾做過什麼。再說,我們商號在廣州也是經營多年了,對三司的大人們一向恭敬,他們待我們也還算客氣呀。”
裘安堂搖搖頭,轉向羅吉:“吉爺,方才我問過卞副使了。他說從前廣州三司主官與一眾輔官,在他多年潛移默化下,都對燕王北抗蒙古之事頗為讚賞,但此次出擊蒙古的訊息傳來,按察使司那幾位卻改了口風,認為燕王此舉有違逆皇命的嫌疑。又有指揮使司裡的另一位副使,原是今上死忠,又在本地四衛中頗有威望。若是正式打出燕王的旗號,別人猶可,這幾位只怕壓制不住。因此,穩妥起見,我們還是不要在本地逗留的好,卞副使雖與我們一路,但也無法明著出面保章家人。”
羅吉皺了皺眉:“那還是不要在本地停留了。卞副使還要留著日後有大用的,不可在這時候叫他為難。我們今晚在城中暫歇,明日一天亮,就即刻回船上,起程北上!”他看向章寂,面露愧色:“對不住了,我們實在無法等候三姑娘回來,要不……給她留個信,請她回來後,先到安全的地方暫避,等風波過去,派人去接她?”
章寂張張嘴,想要請他們將明鸞追回來,卻又有些開不了口。若為了孫女一人,讓所有人陷入險境,無論如何也是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