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平等,見了總統也不用下跪”時,張佩綸憤慨不已,站到了凳子上,一甩腦袋後的辮子,臉上青筋暴起,道:“諸位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沒有皇帝,那還不天下大亂?見了皇帝不下跪,那豈不是目無君主?講究平等,那豈不是要目中無父?無君無父,人與豬狗何異?”
這“人與豬狗何異”一出,太狠了,清流大臣都為張佩綸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大清國的才子,罵人都罵得如此文采飛揚!容閎聽到“無君無父,人與豬狗何異”這句話,氣得血壓升高,一口鮮血噴到身邊詹天佑迷惘的臉上。李經述見狀,趕忙和容蓉上前扶住容閎,他掐了一下容閎的腦門和人中,他才緩過氣來。
憂國憂民的張佩綸一看容閎還有氣,決定落井下石,給這位妄圖毒害大清國的假洋鬼子致命一擊。在朝堂中,張佩綸身份低微,老受位高權重的恭親王、北洋大臣李鴻章壓抑,有些話不敢說出口,在容閎面前就完全沒這顧慮了,他趁勝追擊,發表自己驚世駭俗的高見:“泰西和中國完全是相反的,泰西是以民為主,中國是以君為主,泰西女尊男卑,中國男尊女卑,泰西的書是從左到右,中國的書是從右到左,泰西先吃飯後喝酒,中國是先喝酒後吃飯,何以如此?因為中國乃是天朝上國,處於地軸之上,泰西是蠻夷之地,處於地軸之下。總之,中國就是比西方先進,西方那一套,在中國根本不適用!”
末了,張佩綸還補上一句:“要是我大清國非得東施效顰,學洋務,最後就會落得跟容大人這樣,馬褂外面套西裝,不倫不類!”
“馬褂外面套西裝,不倫不類”,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李經述,他刷地站了出來,走上講臺,示意嚇呆了的唐紹儀下去照顧容閎,然後,他指著張佩綸的鼻子痛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三千年的空談流毒深入骨髓,可憐至極!整天讀著之乎者也,就像臭茅坑裡面的石頭,又臭又硬,不知天有多高,不知地有多厚!容大人不遠萬里帶中國幼童到美國留學,想為國家多培養一些睜眼看世界的人才,他們學鐵路、輪船、電報等技術,你們卻視為工匠的淫巧奇技!試問,中國要是比西方先進,當年京城還能被洋人攻破?圓明園還能被洋鬼子燒掉嗎?你們天天空談愛國,其實都是在誤國!現在,不僅是英吉利,法蘭西這些泰西強國,連小小的日本國,也欺負到我們大清國的頭上了!日本國剛剛把琉球國強佔了,沒有堅船利炮,靠滿嘴的仁義道德,靠修身養性,靠你們這些所謂的君子,能跟日本人要回來嗎?文人誤國,說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李經述這一席話,說得張佩綸面紅耳赤,他以前還沒見過李經述,見他也沒穿官服,問道:“閣下是?”
李經述自報了身份,張佩綸像一隻被鬥敗的公雞,朝光緒皇帝的老師、工部尚書翁同龢望了一眼,灰溜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他今天想讓容閎出醜,背後便是工部尚書翁同龢指使。
翁同龢跟李鴻章有私怨,這隻老狐狸見張佩綸被李經述罵得灰頭土臉,便站起來激將道:“令尊負責大清國的海防,琉球之失,豈能如此罷休?你說我等文人誤國,不知令尊可有辦法收回琉球?否則,令尊豈不是也誤國?”
李經述心想小日本明治維新才十來年,現在還不強大,大清國收回琉球應該沒問題,便道:“這個自然……”
翁同龢見李經述上套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大聲說:“諸位同僚作證,李鴻章的兒子今日說了,淮軍定會收回琉球!否則,他就是欺君誤國!”
現場一幫“清流黨”還有“帝師黨”紛紛笑道:“李中堂這次腰桿子終於硬了,我們且看他如何收回琉球!”
李經述這才發現自己沒有退路了,他心想這樣也好,便道:“淮軍收回琉球,你們這些人就會支援容大人和留美幼童留學,對吧?”
翁同龢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