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的劍光。
我不懂劍,那一瞬之間竟也能感到它的快速,攜著疾風之力狠狠劈開君師父設定的屏障,順勢擦過他肩臂帶起道血痕,又在頃刻間變幻招式直直向我而來,那百步之外穿透飛花落葉的優雅劍式,醞了無窮力量快似閃電的果斷劍招,我看清這個人,甚至看清劍柄處微光輕點勢如流星的湛藍寶石。
慕言。長劍一瞬間沒入我胸膛,剎那裡聽到鮫珠碎裂的微響,就像無聲的暗夜裡一朵花驟然開放。
我一把握住似乎還要繼續深入的利劍,血順著指縫滑落,想要出聲阻止,可生命流逝得那樣快速,讓我幾乎沒有張口之力。秋陽白得慘淡,荒草在風中搖曳,他冷冷看著我,漆黑的眼睛銳利無情:“竟敢扮成我母親的模樣行刺我父王,果真以為陳目無人,能夠任你們來去自如為所欲為?”
我覺得自己像一片枯死的葉子,被串在劍梢上搖搖欲墜,想不明白他說的話,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被困在侍衛之間的君師父看到我,大喝一聲:“阿拂。”
混亂的視線裡,看到慕言冰冷的臉色瞬間煞白,整個人都僵在那裡,持劍的手停在半空,劍鋒仍沒在我胸口。“慕……言……”
我咳出一口血來,往事如一盞旋轉不休的走馬燈,恍惚半天,在剎那裡似醍醐灌項。
他是陳國的世子,我怎麼會沒有發現。
蘇譽,取母姓為慕,去興字為言,那些貴族門庭里長年規整的優雅,那些久居高位者含而不露的威儀,那個以十萬鐵騎踏平衛國,將天下耍得團團轉,天生就該成為一國之君的傳說中的蘇譽。
他是我面前的這個人,是我的夫君。
怪不得成親那夜他問我陳國滅了衛國,我會不會恨他,還任我將他誤認做陳國的將軍。怪不得他從不過問我家裡的事,得知我身體的種種異常也沒有表現出震驚。因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可為什麼要瞞著我呢。我早說過,衛國滅亡是王室無道,公主殉國是在其位當其責,死過一次的君拂已不是從前的葉蓁,之所以這樣努力,只是想要為自己而活罷了。
歸根到底他是不相信我真的這樣看得開,若能早日明白我的心意,坦白告訴我他是蘇譽,又怎麼會這樣呢?天意如刀。天意果真如刀。
費力地抬手想擦一擦嘴角,看到他修長手指伸過來,貼上我臉頰,手指竟是在劇烈顫抖,摩挲著要撕掉我臉上的人皮面具。
這樣簡單的一件事,做了許久才做成功。面具被撕下來的那一刻,他身子晃了晃,蒼白臉色更見蒼白。
我終於攢出一口氣來,卻無法抑制生命從破碎的鮫珠裡一寸寸流失。本就是天人兩隔,不止一次設想過和他永別時會是如何情景,沒想到會是這樣。
鮫珠完全碎裂,這具身體便會頃刻灰飛,我想這大約是不消片刻的事,卻奇怪地沒有半點恐懼,其實我這麼膽小。
只是不能讓他親眼看著我在他面前消失,一定不能。我還是想擠出一個笑容,至少讓他記得最後一面我是這樣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有太多話想說,可,我搖頭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父親,不要恨我。”
旋身翻下山崖時聽到背後他失聲叫我的名字,嗓音被耳邊風聲割裂,想著一切竟然這麼快就結束,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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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還沒有落進鬢髮,腰間驀然被摟住,巖壁上劃過撕心的刺鳴,我艱難地張了張口:“為什麼要追上來……”
他啞聲道:“你說你會在柸中等我。”
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說話終於沒有那麼吃力,我閉上眼鏡,不敢看他的表情:“我不是要為自己開脫,你父親去得很安詳,他是自願讓我拿走他的性命,他一直很想念你母親,去到了一個有你母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