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仍希望他某一天回來後,會徹徹底底只屬於我。”
喬吟仰著頭,卷長的頭髮被微風輕撫,他輕撫申屠鋒的面頰,說:“會有那麼一天的,我的孩子。”
他沒有死亡,只是遠去。遠去的人總有一天會回來。
申屠鋒堅定地想著。
北州區實驗大樓機密實驗室。
這裡很幽靜,只有一扇窗戶,來往進出的人只有申屠淮和阿禹。
實驗室一般沒有窗戶,申屠淮不僅裝了,還弄了個飄窗。工作之餘,坐在上面喝杯茶,能欣賞外面黃沙壯闊的風景,還有凱旋的戰士。
一雙白淨得近乎透明的腳踝正在悠悠晃盪,有個人坐在飄窗上,雙手隨意地撐在身體兩側,他穿著寬鬆棉服,領口向左邊滑落,露出漂亮的蝴蝶標記。
他落落穆穆又天真爛漫。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擺在他面前實驗桌上的一個人頭。
這隻頭顱的面容蒼老,頭髮枯白凌亂,他死不瞑目——盧克本。
奚川淺淺地與他對視。
五天前的瑪勒雅山脈,奚川找了一天一夜,終於在一處陡峭的山坡上找到了半死不活的盧克本。他渾身都是被毒屍撕咬出來的傷口,卻再也流不出新鮮的血液。他不會變異了,於是安安靜靜地等待死亡來臨。
終於,盧克本等到了奚川。他面無表情,又憐憫地看著自己,緩緩舉起手中的蝴蝶刀。
“舅舅——”這是盧克本最後一次呼喚奚川。
奚川並沒有回應他。
他拿起盧克本的頭顱,給申屠淮傳送實時定位。兩個小時後,北州區的戰機到達現場,奚川走了,他帶走了盧克本的頭顱。
這是勝利的開始。
阿禹每次經過奚川身邊都會發抖,這場景簡直太可怕了。
但奚川的表情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他沒有半點畏懼。
申屠淮無奈,他給盧克本的頭顱蓋上了一塊黑布,“別嚇著阿禹。”
奚川笑了笑,繼續晃悠著雙腳,“你可以哄他。”
申屠淮無言以對,“你的計劃很成功。”
奚川知道申屠淮意有所指,他只說:“我只想確保盧克本不會再起死回生了,這個人很難殺,把他的頭顱保管好。”
申屠淮:“……”
奚川又沉默下來。他眼睫很長,好像發著光,面頰上的細微絨毛在白熾燈下顯得柔和,他的性格應該也是柔和、不諳世事的。
申屠淮很難把他的經歷跟他本身結合在一起。
他看上去柔軟,他的心卻比山脈的冰雪山還要寒冷——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申屠鋒的情況。不敢問。
申屠淮開門見山,抑制惡性基因的研究報告到他手裡的這幾天,他認真分析過,對奚川說:“其實現在沒有百分百確定,稀釋血清會導致供體死亡,也許還會有百分之一的存活率——我們不該瞞著阿鋒。”
“可是南枝死了。”
“根據盧克本的闡述,陸博士在稀釋南枝血清的時候,並沒有處在實驗室的無菌環境中,並且後續的救治也沒有及時跟上,我覺得這是導致南枝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恐怕陸博士自己也清楚——”申屠淮認為這方面的因素還有很大發展空間,但他也沒有明說,畢竟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我的意思是,畢竟三百年過去了,我們對於生命的科學研究一直在進步。”
“暢想的理論和實踐總存在差距,”奚川眨眨眼,說:“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去找他的,跟他道歉,懇求他可以原諒我。”
“那如果活不下來呢,”申屠淮非常心疼自己的弟弟,“讓他心懷期盼,滿世界去尋找一個再也找不到的人嗎?”
奚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