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懼著少夫人或是少夫人有話,不敢親近她,那女人不得二爺的寵,可偏偏有個好出身,有婆母護著,就是二爺聽意思不敢拿她怎樣,二爺話裡話外是自己做小伏低不說,還要到她跟前立規矩,像通房一樣,這口氣如何嚥下,如何能拉下臉,藉著有孕能躲過一時,可以後……。
烙餅似的翻來覆去,雞鳴,她才剛一迷瞪,天已大亮,秋霜揉著眼睛進來, “主子該起了,今兒闔府主子都在,姨娘好好捯飭捯飭,也讓二爺看了歡喜。”
說完,揉眼睛自己醒醒神,在看主子卻唬了一跳,姨娘下眼皮一片青色,面色不好,整個人萎頓,沒精神。
尚香不能實話說出,服侍英姨娘穿衣,“一會奴婢打盆冷水洗臉,姨娘精神精神。”
“這天道這麼冷,用冷水洗,你搭錯哪根筋?”英姨娘昨兒氣還未消,清早起來氣不順。
尚香就知道為昨兒的事生氣,也不敢搭腔,兌好溫水侍候她梳洗,英姨娘對著銅鏡一照,唬了一跳,眼眶泛青,眼皮腫脹,杏核眼無神,摸摸臉頰,灰灰的。
於是厚厚撲了一層粉,掩蓋住憔悴的面容,又用炭塊勾勒略淡的眉梢,細觀唇色烏青,就用細銀簪挑了玫瑰膏,點在唇上,輕輕一抿,瞬間面上鮮亮了,一副天生的瓜子臉,削尖下顎,現出幾分媚態。
沈綰貞吃過早膳,青鹽水漱口,巧珊端上銅盆清水,蹲著主子面前,綰貞掬起一捧水,灑落臉上,清涼涼,神清氣爽。
沈綰貞也沒多做打扮,淡淡妝,梳個利落華麗的高髻,看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詹少庭不提醒,她也打算早點動身,以免公婆空等,拾掇利落,就由繡菊和巧珊扶著,身後跟著二房丫鬟僕婦,一行人往花廳來。
剛走出二房地界,就見三少夫人曹氏從三房方向走來,向同一個方向,內花廳走,“主子,那不是三少夫人。”巧珊眼尖最先看見,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沈綰貞也看見,不好裝看不見。
走到岔路口,曹氏打老遠看見她停住步子,等她近前,綰貞緊走幾步,“三弟妹早。”
“二嫂早。”曹氏蹲了蹲身,曹氏一房主子,二伯納妾,多半有熱鬧可看,早早便去。
沈綰貞知道曹氏最近心情低落,和三爺夫妻鬧得不甚愉快,難得二房有事,竟比她還上心,看曹氏臉色好了許多,直盯著綰貞臉上看。
曹氏也沒看出沈綰貞有什麼特別情緒,心裡揣度,沈氏一個知府庶女,竟有如此深城府,自己只能望其頂背,自家男人在外包了個戲子,自己就受不了,夫妻大吵,鬧得闔府盡知,看沈氏受丈夫冷遇,迎娶小妾進門,卻渾不在意,有幾人能做到如此淡然。
這三少夫人出身書香門第,算清貴之家,生性愛說,藏不住話。
女人家到一處愛嚼舌,她湊近綰貞耳邊小聲嘀咕,“婆母當初把英姨娘攆出府,現在又巴巴的接回來,還不是看重她懷上詹家的種,可英姨娘待在莊子上那麼久,誰知肚子懷的是誰的孩子。”
沈綰貞笑而不語,這曹氏何意?是提點自己拿住這個做藉口不讓小妾進門,手段太拙劣,明眼人一看就知故意刁難,討不到好,還鬧一身不是,這法子她決計不會用。
曹氏又小聲跟她抱怨,“婆母也是女人,不站在媳婦的立場,縱著兒子,三個兒子都在女人身上用心。”
“大爺不是顧家,為人正派?”沈綰貞不好不搭腔。
曹氏撇撇嘴,壓低聲兒,“二嫂,你還不知道,大前年大爺看上屋裡丫鬟,大嫂拿個錯打發了,大爺當即翻臉,歇在妾氏屋裡,不過上房,把大嫂晾著,大嫂沒法子,打發丫鬟去請,大爺冷言冷語,只是不理,最後無法,大嫂又花銀子買個標緻的丫鬟開臉放在屋裡了事,這回大爺又看上屋裡二等小丫頭,正和大嫂打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