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孃的荀婆子站在人後面早已是滿腦門的汗了,她們這些能來沁芳閣伺候的,都是老家奴或是家生子,起碼是得了主子信任的,她知道齊嬤嬤這會兒已經是在給她們留面子,跳過她們先審問小丫鬟,可此時她也知道確實躲不過了,便走出來自己也跪下了說道:
“兩位姐姐明查,老奴也從不知道芸孃的髮油打碎了的事情,若是這兩個小蹄子做的,也沒道理瞞過我去,這樣的過錯在府裡一般多是罰了月錢即可,何苦弄成今日這樣,老奴敢問一句,是誰說芸娘房裡的金桂油被打碎了?可否找到了碎了的東西?”
說金桂髮油被打碎了的,正是崔雲姿自己,此刻她正坐在自己房裡的繡墩上來回絞著帕子,臉上滿是惶恐不安,她上次洗髮時因失手灑了些髮油在地上,自己鞋底踩到差點滑一跤,結果第二日又知道了另三個人要進宮的訊息,心裡便動了點念頭,不知為何,她格外嫉恨五娘玉華,便想著若她鞋底也染了髮油,練舞時摔上一跤就無法進宮了,誰知玉華她們幾個接下來乾脆就沒再練功,自己卻因為把髮油隨身帶著不小心給碰破了,當時她急忙藉口肚子不舒服上了趟淨房,偷偷用自己的裡衣包著找機會扔到了後院水塘裡。
可現在六娘摔壞了,卻突然來了人氣洶洶的挨間搜找髮油了,崔雲姿一方面摸不到頭緒,另一方面心裡卻隱隱覺得極為不安,剛才她拿不出髮油的時候,也只混說好像是被打碎了,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的事,此刻卻越想越慌了起來。
樓下齊嬤嬤又檢視了其他幾個小娘子房裡找到的髮油,除了琪孃的用了稍多些,其他幾人都只用了一點。饒嬤嬤和齊嬤嬤兩個略作商量,知道這事到現在涉及小主子,哪怕是個不正宗的,也不是她們能查辦的,便回稟顧氏做主了。
等玉華在房裡用了婆子們送來的午膳沒多久,便有人請幾位小娘子一起到樓下正廳去,玉華到了樓下一看,只有四娘、琪娘和自己三個,芸娘並未見到,幾人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們倒是到的很齊全,饒嬤嬤和齊嬤嬤都立在廳裡等著了。
“傳夫人的話,說小娘子們學業雖然要緊,但於這婦德婦言婦容婦工上更是不容有一絲一毫閃失,小娘子們行事間千萬要想著自己是永嘉坊崔府的女兒,定要以恪己守禮、謹言慎行為上。”
三人聽饒嬤嬤說的鄭重,連忙躬身齊聲應下,饒嬤嬤才繼續說道:“芸娘近日與言行上浮躁不寧,有失穩妥,罰其禁足茹素半個月,以清心火,六娘、芸娘身邊伺候的幾個均痞懶油滑未能盡責,阿去、阿真、阿金、阿如等四個到正院領上十板子,降為三等,到西苑蔬圃聽差遣,王婆子、荀婆子兩人俱罰一月月俸,以儆效尤,今後若敢再犯,定將重罰。”
饒嬤嬤說完,便有粗使的婆子架了四個小丫鬟往外走,四人俱是哀哀痛哭,卻絲毫不敢反抗,只軟著腿被一路拖走了,廳內其他丫鬟見了均是垂首屏息,不敢有絲毫妄動。
一番處置下來,饒嬤嬤才又好言安慰了三位小娘子一番,特意叮囑四娘五娘兩個不要思慮過度,這兩日一定要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便轉身離去了,琪娘見饒嬤嬤竟然就此走了,眼神不由變了幾變,面上卻依然是平靜如水。
這段公案算是就這樣了結,幾個小娘子自然也不再被禁足房內,四娘上了樓也不回自己房間,由阿平陪著便到了玉華房裡,一進門便想叫兩個丫鬟出去,玉華瞄了眼阿蠻與阿平驚慌的神色,便笑著說道:“姐姐要說什麼只管說吧,她們兩個都是我們貼身服侍的,又是啞巴一樣的性子,你還怕什麼?”
聽了玉華這話,兩個丫頭都是長鬆了一口氣,露出幾分感激之色,這當口,她們哪裡還敢有絲毫懈怠啊,都只盼著這些小娘子千萬安分點才好。
四娘卻有些不高興,六娘摔跤、芸娘被罰,她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呢,便皺起眉張口想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