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聲媽媽。她急得連鑰匙都找不著在哪兒,吳婆婆站在屋
簷外窗子底下,正急得團團轉,一見了她直拍大腿:“作孽喲!你可回來了!”;
等她開了鎖進去,才看到天天坐在地上,開水瓶打破碎了一地,孩子的一隻腳被燙得看不出樣子來。
她瘋了一樣抱起天天往外頭跑,進了急診科,醫生一邊責備她一邊用剪刀剪開孩子的褲腿,護士看著她在一旁淚流滿面,忍
不住罵:“現在倒知道哭了,把這麼小的孩子鎖在家裡,你幹什麼去了?”
她聲堵氣噎,根本答不上來話。
急診手術花了460,又掛了兩瓶消炎的點滴。醫生堅持要住院,她的錢不夠付押金,醫生打量了她和孩子寒磣的衣著,對她
們母子的狀況瞭然於心,終於嘆了口氣:“算了,你先抱孩子回去,明天記得再來換藥,照這情況看還得掛幾天抗生素。千萬別去小
診所,萬一感染了,孩子這隻腳可保不住了,你這當媽的,也不怕後悔一輩子。”…
她抱著孩子出了醫院,天天嗓子都哭啞了,縮在她懷裡無聲抽泣。
她站在冷風裡頭,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天天一見她哭,就嚇得瞪大了兩隻眼睛,啞著嗓子說:“媽媽別生氣……你教過我不能碰開水瓶,可是我冷,我想把熱水
袋的水換了……媽媽別生氣……”
她覺得筋疲力盡,孩子很瘦,抱在胳膊上都不覺得沉。每次去打預防針,社群防疫站的醫生都說孩子體重偏輕,怕會缺鈣或者貧
血。她想盡了辦法,本來一直買奶粉,可是後來奶粉出了事,進口奶粉貴得她負擔不起。她省下自己那口給孩子吃,但再怎麼省,每
個月的開銷在那裡,她掙的錢,永遠不夠花。
她抱著孩子坐公交車回家去,有好心的人讓了座位給她,不用她教,天天很乖的道謝:“謝謝阿姨。”漂亮的阿姨摸了摸天天
的腦袋:“這孩子真可愛。”看天天腳上包的紗布,又逗他:“怎麼把腳弄傷啦。”
天天耷拉著腦袋,沒有吭聲。
下了公交車還要走很遠,她抱不動天天了,只好把他背在背上。天天軟軟的小手摟著她的脖子,她低著頭只顧往前走。
一直走到巷子口,才看到樂意安。
樂意安是自己開車來的,下車來叫住她:“夜子。”
勵夜轉過身,有些發怔的看著樂意安。一別四年,她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穿著靚麗時尚,仍舊像個小姑娘。
“喲,這就是天天吧。”樂意安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睡著了。”
孩子大約是哭累了,不知什麼時候伏在她背上睡著了。小臉上髒乎乎的,被淚水衝得一道道的印子。臉頰上已經哭得紅紅的
皴了。
樂意安車裡頭有暖氣,天天在柔軟的座椅上睡得很好,偶爾在睡夢中抽搐一下,是因為哭得太久了。
樂意安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哥那個脾氣,你要再拗下去,保不齊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他要孩子,你把孩子給
他不就完了。反正他有錢,讓他花錢養去唄,你正好省心。”
勵夜低著頭:“我不會讓天天離開我。”
“你養得起他嗎?”
勵夜麻木而機械的重複:“我不會讓天天離開我。”
“就憑你在美髮店洗頭?一個月你能掙多少?一千五?一千七?這裡最便宜的房租就得三四百,你和孩子要吃要穿,你拿
什麼送孩子去幼兒園?你拿什麼送孩子去上學?你拿什麼把他養大?”
“我是他媽媽,我不會放棄他。”
“我就不知道你腦子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