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還熟,不管多細節的東西,在她腦子裡都是粗枝大葉,一清二楚。
蒼耳子是正宗的貪圖小利的女生,小肚雞腸在她身上都是算是代償性擴張的。她生怕因為是開卷考試,而讓自己的全班第一不保,所以覺得開卷考試不好。
“那,這位同學,你一個人閉卷吧。”赤松聲音很大,引起全班一陣嬉笑。
“她閉卷考得也比我們開卷高。”別的同學也開玩笑說。
她閉卷考得向來比開卷高,她是典型的優柔寡斷的女生,閉卷考試,答案就在腦子裡,沒有選擇,她寫得乾脆利落,開卷考試,答案在書上,她總是覺得還有比剛剛寫下的更好的答案,於是婆婆媽媽,亂了陣腳。
☆、楊柳青
赤松最不喜歡的人裡,蒼耳子算一個,因為蒼耳子總是揭發赤松考試作弊,雖然每次都沒成功,但是赤松對她的怨恨已經在心裡埋下了種子。
等到種子開花結果時候,赤松跟他爸說:“爸,以後要是有個叫蒼耳子的女生,我們學校的,到你們那兒實習,千萬別給她好臉色,那個女生特別不要臉。”
他爸抽著香菸,眼睛眯成一道縫,目光透過圓框厚實的眼鏡投在三十公分開外的報紙上,頭條是“天津醫生慘遭患者毒殺”。
他爸說:“我說兒啊,你這是第十六次跟我說這女生不要臉啦。哎,你已經過了喜歡女生就欺負女生的年紀啦。”
赤松知道自己被誤會,原因是自己說得太多,自此明白什麼叫做言多必失,於是再也不在他爸面前提蒼耳子的事情。
其實蒼耳子除了刻薄、錙銖必較、功利心太強以外,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的波濤很洶湧,很澎湃,她的屁股像個巨大的蜜桃,是完美的心形。蒼耳子的男朋友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國籍不詳,家庭背景不詳,工作不詳,算是個三無產品。他的中國話相當蹩腳,他說起話來如同“輕刀刮竹細且難”。
蒼耳子的三無男友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開著二手的大眾,載著她到市裡最高的土堆上看落日餘暉。她的三無男友喜歡詩歌,最喜歡愛爾蘭詩人威廉葉芝的詩,說葉芝的現代詩,中國人無出其右。我讀過葉芝的詩,挺贊同蒼耳子三無男友說的話。
蒼耳子的三無男友在落日沒進西山層雲的瞬間,在蒼耳子的耳前輕輕吻下,然後頗有詩意地說“墨守流年,是落日歸雲的結局”,然後撫著蒼耳子的粉紅的臉龐,深深地吻在她的嘴上。
“蒼耳子長那樣,怎麼能找到個這樣耐人的男朋友的啊?”赤松和其他五大三粗的女生都會這麼問。
雖然蒼耳子的臉長得的確欠考慮,但是在外國人眼中,她是地道的東方美女,五官合他們胃口,身材擾他們心神。
我說:“這就是審美觀的差異。”
蒼耳子是天津本地人,住在楊柳青。聽名字,楊柳青是個好地方,會讓人聯想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可是楊柳青的幾乎沒有楊柳,基本上都是磕磣的環保植被,都是樟樹、梧桐這些看著堅毅,像人民解放軍一樣的樹木。當然這麼樣的地方也沒有依依楊柳下,楊柳依依的姑娘。
蒼耳子住在楊柳青靠近火車站的地方,那地方我去過。每天夜裡能聽到火車的輪子和鐵軌交織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震耳欲聾。楊柳青從南到北依次是服裝廠、食品廠、玩具廠、大型購物中心、農產品批發市場、寵物買賣市場、食品廠、服裝廠以及火車站。
我從火車站出來,滿眼都是三年前的六合,矮樓參差不齊,地面積水不退,貓狗叫喊不止,熟悉得有些感動。我不得不承認,美是相對的,有些時候像楊柳青火車站前的混亂依然能夠變成美,可以牽動人的內心。
我和竹芯住的旅館是離火車站五百米遠的一個“衛民旅館”,這家旅館是全國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