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江西第一次見宋辭的母親,宋家的主母,Y市軍事世家的女兒——唐婉,是個漂亮高貴,又知性的女人。
江西聽母親說過,唐婉與錫南叔叔是軍政聯姻,她大膽地設想,也許正因此,錫南叔叔是並不愛他的宋夫人的,卻情忠她母親十幾年。她還不懂大人嘴裡的情深緣淺,只是知道母親夜裡總會一個人躲起來哭,江西想,宋夫人應該也像母親一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如此,她覺得宋夫人一定不會喜歡她母親,連帶著也不會喜歡她的,就像她也沒辦法不討厭那對大小狐狸精一樣。
“去車上等。”唐婉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也沒有母親對兒子的半點溫柔。
這位宋夫人若不是十分不喜歡宋先生,那就是十分喜歡宋先生,所以因為不愛或者不被愛而遷怒。
難怪母親說宋辭不像個孩子,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寡言,多半與這個冷漠的母親有關吧。
宋辭沒有立刻離開,小小的臉,皺成一團。
“去車上等。”
語氣又沉了三分,唐婉再一次地命令。
宋辭遲疑了片刻,走到江西面前:“有手絹嗎?”
“有。”她愣愣地遞給宋辭。
宋辭將繡了常青藤的手絹攤開放在手心,用鋼筆寫了一串數字,然後不由分說地塞進江西手裡,稚嫩的嗓音,像個大人一般,**得很,說:“不準弄丟了。”
江西傻傻地接著,然後點頭,他看著她,好久才轉身,好像牽念著什麼,眉頭擰得緊緊的。
“幾歲了?”
唐婉嗓音懶懶地傳來,聽不出喜怒,說不清為什麼,江西有些怕這位唐氏宋夫人。
她乖巧禮貌地回答:“九歲。”
“才九歲呀。”
江西頷首,像個小貴族一般,進退有禮。
唐婉笑著,眼底眸光沉沉:“小小年紀,你和你母親真像。”
不少人說過江西像她母親,不管是相貌,還是性子。只是,唐婉意味不明的話,江西並不是十分明白,只覺得心裡毛骨悚然的。
唐婉徑直走去的方向,是花房。
她是來找母親的嗎?江西提著裙襬跟上去,臨近玻璃房時,她隱隱聽見了男人的聲音,並不是葉宗信。
是宋錫南的聲音,大概,宋夫人是來尋人的。
“錫南,不要介入,我不想牽累你。”
母親似乎哭過了,聲音沙啞,很無力。
“對你,我總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你答應過我會幸福的,可是葉宗信根本不是你的幸福。”宋錫南像是央求,語氣小心翼翼的,“清兒,放手好不好?葉宗信他不值得。”
隔著半近不近的距離,從透明的玻璃花房外,江西依稀可以看見宋錫南握著她母親的手,半蹲著身體,伏在母親雙膝前。
江西很小的時候,常聽外公說,錫南叔叔是Y市最尊貴又最驕傲的男人,可是這個尊貴又驕傲的男人,卻在她母親面前低下了頭顱。
“宋錫南。”
唐婉最先打破了寂靜,阮清和宋錫南迴頭望過來。
“你是不是也該放手了?”唐婉走近,並沒有走進花房裡,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她冷冷相視。
阮清收回被宋錫南緊握著的手,然後起身,雖紅了眼,卻依舊不失一分該有的禮貌與氣度,走出花房:“宋夫人,抱歉,是我失禮了,也請你不要誤會,剛才因為我情緒有些低落,錫南才出於朋友之誼安慰我。”
“朋友之誼?”唐婉牽起唇角,笑了一聲,轉頭看宋錫南,“回去吧,宋辭還在車裡等。”
“清兒,有事打我電話。”
宋錫南留下一句話,轉身而去,與唐婉,並無任何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