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響動不大不小,卻正好被對面的程菲聽見。
“……”她面上的笑色稍凝,下意識轉過視線,看了主位上的男人一眼。
隔著一張圓桌直徑的距離,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
張書記等人都是酒場上的老江湖,加上盛情難卻,周清南已經被敬過不少酒。此時淺茶色的瞳仁已經變得暗而深,黑沉沉的,晦澀難辨。
程菲愣了下。
看不出這人醉沒醉,只覺他眼眸深處像打翻了兩池濃稠的墨,直勾勾盯著她,像下一秒就要拉出絲來。
心跳無端漏掉一拍。
對視不到兩秒鐘,她便慌張地重新低下頭,往嘴裡喂進一勺烏雞湯,在心裡嘀咕道:不好好吃飯看著我幹什麼?
我長得比這滿桌子菜還好吃嗎?
這時,旁邊的小趙主任察覺她臉色有些異常,關心地問:“需不需要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
“嗯?”程菲迷茫,抬眸看趙逸文,“把空調溫度調低幹什麼?”
她人長得本來就好看,這會兒雙頰浮起兩片紅雲,愈發顯得嬌豔明麗。
趙逸文到底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血氣方剛,讓女孩兒嫵媚的容光晃得有點失神。意識到自己失態,當即乾咳一聲撤回視線,故作鎮定地說:“看你臉這麼紅,以為你覺得熱呢。”
程菲聞言窘迫,遲疑地抬手摸摸臉,乾笑著鬼扯:“不熱,就是有點悶,我等下出去透個氣就好。”
趙逸文很殷切:“那我陪你?”
“不用不用。”程菲趕緊拒絕,“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兩人低聲說著話,周清南注視著不遠處的年輕姑娘和年輕大男孩,又面無表地喝下一杯酒,臉上不顯慍色,周身的氣場愈發凌厲森冷。
就在這時,耳畔驀地響起一聲低笑。
周清南垂眸,放下酒杯,拿餘光涼涼掃去一眼。
“怎麼,咱們周總今天有心事?”梅景逍纖長的直接捏著手裡的酒杯,輕挑眉,碰了碰周清南面前的酒杯,骨瓷撞擊,發出清脆的輕鳴,“叮——”
梅景逍:“自己一個人一聲不響,都連喝三杯了。”
話說完,梅景逍嘴角勾著抹玩味的笑,也抬起手臂,將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盡。
周清南扯唇,皮笑肉不笑,淡聲回道:“菜好酒也好,多貪了幾杯而已。”
“酒喝多了容易不清醒,不清醒就容易誤事。周總還是少喝幾杯比較好。”梅景逍含笑瞧著他,也放下酒杯。
忽然聽見對面傳來一聲輕響,是椅腳摩擦紅木地板的聲音。
梅景逍和周清南同時抬眸。
程菲臉蛋紅撲撲的,覺得雅間裡確實有點悶,加上湯喝多了有點內急,站起身挪步子,悄無聲息地拉開雅間門,離席出去了。
這頓飯的酒是張書記等人帶來的。
蘭貴的本地酒,67度,口味純正,據說酒後也不容易頭疼,唯一的毛病就是度數太高。
一喝得急,就容易醉。
其實梅景逍那句話說得對,不清醒就容易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