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伸手試探,頭頂全是血,粘粘地好象糨糊,其中含有片片碎骨。
布蕾妮跪下來,握住他的手。“還很溫暖。”
“很快就涼啦。我要他的馬和衣服,這身跳蚤破布早該換了。”
“他可是你表弟啊。”妞兒震驚地道。
“曾經是,”詹姆同意,“你就別替我惋惜了,咱家的表弟多的是。對了,他的劍我也要,晚上還能幫你守夜呢。”
“不要武器也能守。”她站起來。
“對,綁在樹上守,是吧?嗯,方便我跟土匪作交易,好讓他們砍了你的肥脖子,妞兒。”
“我不會給你武器。還有,我的名字是——”
“——布蕾妮,我不健忘。好啦,我發誓不傷害你還不行?幹嘛像個小姑娘家似地戰戰兢兢呢?”
“你發的誓一錢不值。你也對伊里斯發過誓。”
“這個類比不合適,就我所知,你沒有烹烤活人的興趣。再說,咱倆走這一遭的目的不就是把我平安無恙地送回君臨麼?”他蹲在克里奧的屍體旁,開始解劍帶。
“停下,立刻停下,不準再動!”
詹姆厭煩了,厭煩了她的懷疑,厭煩了她的侮辱,厭煩了她彎曲的牙齒,厭煩了她滿是雀斑的寬臉,厭煩了她稀疏軟塌的頭髮。他不管她的命令,徑自用雙手抓住表弟的長劍劍柄,用腿抵住屍體,一下子抽出來。武器出鞘,他不假思索,立刻上舉,挽出一朵迅捷的死亡之花。刀劍相交,“鐺”地一聲,發出令骨頭震顫的巨響。這布蕾妮反應還真快!詹姆笑了,“不錯,妞兒,有兩下子嘛。”
“把劍給我,弒君者。”
“噢,給。”他一躍而起,衝了過去,長劍在手中仿如活物。布蕾妮向後跳開,左右躲避,他則亦步亦趨,不斷攻擊,打得她喘不過氣。兩柄鋼劍,親吻、分開、親吻、分開,詹姆的血液在歌唱,這才是他的生命,惟有戰鬥、惟有死亡的舞蹈,方能令他生機勃勃。我縛著雙手,算是讓了先,這樣妞兒總能招架幾回合,讓我滿足滿足吧?由於鐐銬的關係,他被迫雙手執劍,而此劍的威力和長度又比不上真正的雙手劍。算啦,表弟的劍只配來對付什麼塔斯的布蕾妮。
高高,低低,過頭一擊,他發出暴風驟雨的攻打;左左,右右,回身一斬,飛濺的火花星星點點……上擊,側擊,下斬,不斷前進,不斷壓迫,一步一刺,一撩一步,一步一削,斬,劈,速度,速度,速度……
……直到最後,難以呼吸。他被迫退後,將劍插進土裡,稍事休息。“就一個妞兒而言,”他評價,“你還不錯。”
她緩緩地深吸一口氣,眼睛始終警覺地盯著他。“我不會傷害你,弒君者。”
“嗬嗬!你以為自己能行?”他將長劍高舉過頂,再度發動攻擊,鐵鐐叮噹作響。
詹姆不知道這回持續了多久,好似有幾十分鐘,甚至幾個小時,時間在刀劍交擊中流逝。他將她趕離表弟的屍體,趕過大路,趕進森林。她在不經意間絆到樹根,他以為機會來了,誰料她單膝跪下,頑強抵抗,竟然守得密不透風,卸下一記勢在將人劈成兩半的猛斬之後,又以雷霆之勢開始反擊,漸漸地,站了起來。
舞蹈繼續。他將她逼到一棵橡樹上,卻又被她溜走,他破口大罵,隨她跨過一道塞滿落葉的淺溪。鋼鐵在歌唱,鋼鐵在歌唱,噹啷,火花,噹啷,妞兒逐漸像個母豬似地喘起氣來,可他就是打不中,好象她渾身有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
“不錯不錯,”他再度停下來喘氣,接著旋向她的右面。
“就一個妞兒而言?”
“嗯,差不多等於剛上道的侍從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來啊,來啊,親愛的,音樂在演奏,能和您跳一曲嗎,好小姐?”